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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


  「剛剛那人還在五十公尺外呢。」白浪說:「現在也不過三十,你現在能聽這麼遠了?」

  「五十?」劉芳華一楞,詫異的說:「我現在內力不足呢。」

  有沒有弄錯啊?白浪莫名其妙的說:「什麼?」

  劉芳華沒再說,只凝息內觀,自己的內力固然恢復了一些,也不過半滿,聽力的遠近雖並非與內力的飽滿度有絕對關係,但總會有些影響,這麼說來,若自己功力充沛時,豈不是能聽的更遠?劉芳華濃眉微顰,想來想去,一時想不出前因後果。

  「與你練的功夫有關嗎?」白浪問。

  「是嗎?」劉芳華正狐疑間,那人卻已經走到了門口,正向內發話:「芳華公主,衣物取來了。」

  「進來。」劉芳華拋下心中的問題,只見進門的不是隨侍,卻是一名影軍,劉芳華有些意外,這兒莫非沒有隨侍嗎?

  「芳華公主,飲食正在準備中,這兒是兩位的衣物。」那名影軍必恭必敬的說。

  白浪接過的同時,劉芳華皺眉說:「先拿一些茶水來。」劉芳華雖然沒有白浪嚴重,卻也是十分口渴。

  「是。」那人躬身退開,白浪推上了房門。

  回過頭來,兩人可有些尷尬,這個房間並不算小,但卻沒什麼遮掩,兩人若要更衣,必會裸裎相對。頓了頓,劉芳華輕咬了咬下唇,轉身解衣換裝,白浪也不再矜持,跟著七扯八扯的拉下了自己身上的遮蔽物,換上了送來的衣物,畢竟兩人關係不同尋常,現在再扭捏,就有些做作了。

  白浪衣服較少,動作也較快,沒三兩下已經把衣裝著齊,想起劉芳華,他忍不住側頭偷看,卻見劉芳華整大片光滑白潔的肩膊都還裸露在外,她正咬著牙拉扯一件造型怪異的小裡衣,卻總是弄不好。白浪看的好笑,怎麼她不會穿衣服?正疑惑時,劉芳華已經注意到白浪在偷瞄,她一跺腳,白浪連忙轉回頭去,卻聽劉芳華壓低聲叫:「欸……」

  「唔?」白浪還是不敢轉頭,別等一下花瓶飛了過來。

  劉芳華停了片刻,聲音更小的說:「你快過來幫忙……」聲音裡還帶了三分羞意。

  這可是她自己說的,白浪光明正大的轉回頭,走過去幫著劉芳華著衣,只不過地也沒這個經驗,手忙腳亂的還鬧了些笑話,這才幫劉芳華穿好衣服。

  其實這倒也不能怪劉芳華,影軍受到命令時沒想這麼多,何況「秘閣殿」裡適合劉芳華穿的衣物也不容易找,好不容易找來一套較完整的,卻是不易自行穿著的服裝,劉芳華平時自然有隨侍服侍,這會兒只好讓白浪代勞。

  兩人穿衣的過程,白浪一頭霧水之際自然免不了毛手毛腳的嫌疑,在劉芳華與白浪又喜又羞、嘻嘻哈哈的穿畢,身軀自然而然的又糾纏在一起。

  溫存了片刻,劉芳華帶著笑把白浪推開,抿嘴笑說:「別鬧了,我內息怪怪的,該練一練氣。」

  我在鬧?白浪雖然有些委屈,他也只好乖乖的放手,不過他一時也靜不下來,只望著劉芳華姣好的面容發怔,而劉芳華倒是靜心的頗快,坐下沒多久,便進入了物我兩忘的狀態。

  白浪閒著沒事,思忖著自己所練的功夫,劉芳華雖然說練的有問題,不過從她聽力忽然增加上來看,該是有些好處,自己這套功夫呢?不知道練成的時候又是如何,可惜這次沒能把那幾塊石板帶出來。

  白浪思索著自己看過的部分,現在還記得的,只有所謂無祖後冊的幾句話,其中除了自己練的「長虹吞吐,脈聚合凝,氣沖鬥牛,破天裂地」之外,只記得與自己的疑惑有些關係的──「引能入體,終為外力,天理難明,體悟如意:內修成天,路長難行,一朝能納,異途同境」八句話,這八句話因與白浪一直在思索要不要由後天轉先天有關,所以他才特別有印象。

  「長虹吞吐」那四句若真如石板所言,能發展出這麼獨特的功法,那整篇「無祖前冊」豈不是更為珍貴?白浪不久前才勸劉芳華別在意,這時想起又覺得有些可惜,不過現在那兒防範的一定更嚴,想再進去可能要等到複國的那天了。

  白浪轉回心念,思忖著若四句為一種功法或階段,另八句指的便是兩種狀態,其實這話並不難懂,怎麼拿來用卻是十分難猜。頭兩句若自己猜的沒錯,該說的是將後天修練的內息轉為先天內息終究是外來的力量,但「天理難明、體悟如意」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是指有什麼缺點還是指練功的方式?看來好像都有,卻又似是缺點居多?

  而後四句中的頭兩句也不難懂,就是一直靠著後天修練到功成,是一條困難而艱辛的路,而且那個階段可能就是傳說中的「胸懷天地」,但「一朝能納,異途同徑」卻又不知何解,莫非是到最終,轉不轉先天都是一樣的嗎?那自己還執著什麼?

  是不是該問問白炰旭,白家的破天真氣是怎麼轉為先天?

  想到白炰旭,白浪自然而然的想起白家的眾人,卻不知道他們現在如何了,白浪又想到應該還在南角城的白離亂,他現在被「南角王」徐靖所照顧,一定不願意吧?但就算救他出來,是不是反而斷送了他的生命?可是白離亂對自己有恩,豈能讓他一直被徐靖所軟禁?想來想去,白浪可真想不出一個好辦法。

  毫無來由的,白浪猛然想起自己在密室中答應過劉芳華的話,他渾身冷汗直冒,現在還想那些做什麼?若白家人願意放棄血海深仇,自然一切好談,若不願意,眼看又要千里流徙,自己與劉芳華也必將分開──驀然間,一股極深刻的悲痛湧入白浪心頭,卻是白浪自己心裡有數,白炰旭等人絕不會願意侍奉劉氏皇朝,再怎麼往好處想,也不過是自己騙自己。

  白浪轉回頭,目光直凝視著入定的劉芳華,趁著還有機會,要好好的把劉芳華一言一笑深深的鐫刻在自己心底,永銘不忘。

  「什麼?」一直與眾人在寢殿偏廳商議的劉然,站起詫異的說:「九萬叛軍集結在三百公里外,安營造飯似乎打算長久停留?」

  一身戎裝的易嵐躬身說:「回皇上,屬下也覺得怪異,但三撥探哨均如此回報,看來確實是如此。」趕來報告此消息的便是易嵐與陳揚兩人,他們得到這個古怪的訊息後,親自前來報訊,反正敵軍距離尚遠,沒這麼緊迫。

  劉然詫異的望向劉縯說:「縯兒,你覺得如何?」

  易、陳兩人傳來的訊息卻也太過怪異,劉縯見劉然詢問,也一臉迷惑的說:「啟稟父皇……叛軍既然集結了九萬大軍,算來該沒有其他的伏兵了……我們只要看妥了對方,就無須擔心會有意外。」

  劉然問的其實不是這個,不過劉縯這麼回答也是無可厚非。劉然目光轉向白炰旭說:「包老有何意見?」

  這時在場的除了劉縯還有白炰旭,兩個多小時前,右督國王劉方廷曾受召入宮與白炰旭對質,他自然堅持並未擄人,爭了半天,只把白炰旭氣的七竅生煙,也拿劉方廷沒輒。

  劍拔弩張的折騰良久後,劉然厭煩了此事,便讓劉方廷先離開整備防務,還特地拍白炰旭留了下來,省的兩人一出皇城就打了起來。

  白炰旭失望之下,只差沒急怒攻心,他卻不知徐定疆已經悄悄地把所有白家人全部救出,可是白悲痛了一場。

  劉然問到白炰旭,他這時心情正壞,頗希望劉家來個兩敗俱傷,當即沒好氣的說:「老夫一介草民,豈敢貿然建言?」

  劉然自然知道白炰旭為何不快,他心裡也暗暗不滿,表面上卻依然掛著微笑說:「包老豈可妄自菲薄?腺正需要您的意見。」

  白炰旭頓了頓,隨口說:「除非他們想等皇上正式即位之後再打?」

  這話說的眾人都是一楞,有這麼好的事?這也未免太異想天開了,不過從這句話中,卻引得眾人另有一番思索──對方若不願劉然即位,最晚在十二日前就得出擊,也就是說,兩日內必有行動。

  「啟稟皇上。」門外傳來訊息:「左督國王陳康求見。」想必陳康也是得知此事,便立即入宮晉見劉然。

  劉然下令傳見後不久,精神總是十分健旺的陳康大踏步入殿,與劉然見禮後,他立即躬身說:「賀喜皇上。」

  「喜從何來?」劉然莫名其妙的問。

  陳康臉上充滿笑容的說:「叛軍訊息不足,遠道而來方知都城軍力超過八萬余人,南角王又先一步抵達都城,眼看這一趟肯定師老無功,退兵又恐我軍追擊,叛軍這時正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豈不是皇上之喜?」

  這倒是一個說法,而且頗合劉然的心意,劉然大喜說:「康公果然高明。」

  「笑話。」門外忽傳來一聲冷笑說:「二十年不見,還是只會拍馬屁,一點長進也沒有。」

  這話雖沒指明,但明指著就是在說陳康,陳康臉色大變,回過頭怒斥說:「劉冥!你還沒死?」

  「老臣劉冥參見皇上。」

  門外那人不理會陳康,自顧自的說話,果然是數十年未現蹤影的劉冥,他來的無聲無息,連殿外的隨侍都不及傳報,總算他還尊重劉然,沒直接現身殿中。

  劉然心一緊,暗歎時機不對,不過依然沉聲說:「堂叔請進。」

  門呀然而開,一臉灰青色的劉冥足不點地的飄入,向著劉然施禮說:「參見皇上,皇上聖安。」

  「堂示不用多禮,朕想見堂叔一面可真不容易。」劉然咬了咬牙,心裡暗叫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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