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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一


  埳山老人這次卻沒有發怒,他望著周廣搖搖頭說:「因生機斷絕,當然也不能傳宗接代……但卻仍有喜怒哀樂之情、悲懼恨欲之念啊也就是說,他們一樣有欲望,有野心,卻因身體的感覺喪失,只能變態的從心理層面來滿足,就變成了十分怪異的一種人。」

  似乎真的不是好功夫……周廣揣想了一下,有些不寒而慄的感覺,但他們把剛剛心底的疑問提出:「你說功夫平平就能後天轉先天,但那又有什麼用?體內內息不足,一樣不是高手啊?」

  「那種能力已經不能稱為武學了……」埳山老人似乎有些迷惘的搖著頭,過了片刻才說:「若要說,只能說是妖術。」

  妖術?周廣眼睛瞪的大大的,這個星球有這麼好玩的東西?周廣雖然知道現在不該笑,但嘴角忍不住就想往上揚,臉上的表情在刹那間變的十分奇怪。

  「他的年紀其實不比我小。」埳山老人緬懷往事的說:「本身武功已經夠高,跟我十年之後,創出這種妖術就離開了,後來還訓練了十多名這樣的皇族,一個妖怪不夠……變成了一群妖怪……」

  「嗯嗯……」埳山老人越說越嚴重,周廣則是越聽越來勁,他知道埳山老人的功夫其實不弱,連他也這麼說,想必十分過癮。

  「又過五年。」埳山老人四面望瞭望,確定沒人聽的到兩人的對話,這才低聲說:「那群妖怪襄助劉伯偉,在一夜之間奪得四把皇族至寶,劉伯偉這才敢舉兵,才能順利的當上人族的皇帝。」

  「劉伯偉?」周廣對人族的歷史可不大熟悉,他腦袋轉了轉才恍然大悟的說:「就是他們說的老皇帝——『天定皇』?」

  「嗯。」埳山老人點點頭說:「劉伯偉雖非英雄,總也稱的上是梟雄,他既然能用這群人,這群人該不會掀起亂世,我雖然不滿,也不管了,但從此之後,我就不再收徒,省的又添困擾。」

  埳山老人不收徒這事周廣倒不知道,不過周廣疑問又來了:「事情都過了五十多年,你還煩什麼?」

  「你還不明自?」埳山老人跳腳說:「劉伯偉既然死了,那群人怎麼辦?」「啊呀……」周廣恍然大悟的說:「他們沒效忠的人了,又不容易死,會不會亂來啊?」

  「我就是擔心這個。」埳山老人說:「而且現在劉家又分兩派,南北對峙,這群妖怪若不妥善處理,天下一亂,人族浩劫將至,說起來老夫也有責任,總要想個辦法應付。」

  「怎麼應付?」周廣好奇的問。

  「我也沒把握。」埳山老人頓了頓說:「當初給徐小子用的那種藥,就是為了以正路重新打通他們天地穴脈的東西,若成功,因他們天地早通,只是轉換成一種正常的途徑,恢復他們的身體狀態,應該也能除去那奇異的能力。只可惜一直沒完全完成……就算加上徐小子那次,也不能說成功了……這種藥物若是也失敗……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埳山老人還有一句話沒說,那還得他們願意才行。「真有這麼厲害?」周廣有些不信邪,哼了兩聲說:「當年你那個不肖徒到底是誰?」

  埳山老人遲疑了一下,最後終於開口說:「就是……就是後來的影軍、暗探兩大系統的最高統領——『秘閣衛國使』劉冥。」

  周廣越聽越嚴重,他覺得不大對頭,想了想說:「這種事情,你怎麼不讓徐老弟他們知道?」周廣口中的徐老弟正是南角王徐靖。

  「對付『秘閣衛國使』劉冥豈是小事?」埳山老人說:「一個不好就會弄得家破人亡,我怎能讓晶露他們家人冒險?」

  周廣思付了片刻笑說:「沒關係,我幫你。」

  周廣功夫高強他早已知道,這可是一大強助,埳山老人大為意外,目光一亮說:「此話當真?」

  周廣好笑的說:「當然。」

  埳山老人這可感動的差點淚流滿面,他緊緊握著周廣的手說:「真不知該何以為報……」

  「報是不用報了。」周廣頗怕埳山老人為了想報答,忽然拿罐什麼藥要自己吞下去,連忙轉過話題說:「其實你不想告訴徐老弟,我倒覺得可以跟徐小子說說,那小子雖然不怎麼照規矩來,可是卻滿有想法的。」徐小子自然是徐定疆。

  埳山老人連連搖頭說:「毛頭小夥子懂什麼?不好。」周廣也不勉強,不過一顆心卻已經飛去了都城。他心裡暗暗打定主意,到了都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那些會妖術的傢伙玩玩。

  牧固圖紀元 1201年十四月九日

  昨日旅楓營區一陣混亂之後,白炰旭派人去皇城接白敏、白漢、白壘回來,沒想到卻是撲了個空,三個人沒有一個在皇城。白炰旭正緊張時,白敏卻自己回來了,據說他東晃晃西晃晃,弄清楚了營裡沒事,這才從後門溜了回來。而白漢出門才想起鐵仇會來拜訪自己,他突發奇想,乾脆跑去找鐵仇幫忙。

  鐵仇對於前晚白漢被襲一事,他也略有所聞,正想前來探望,自然很快的就與白漢一起趕回,打算問清始末,不過關於白浪為何不在的理由,倒是讓白炰旭頗費心思,有些手忙腳亂。

  都城都衛軍既然分成兩個體系,鐵仇雖實為左府都衛軍總教頭,也一樣不能對右府都衛軍下令,他只能答應會替眾人盡力打探,臉上卻似乎也不怎麼樂觀。

  至於白壘,他臨走前告訴白漢與白敏他將再探皇城,白敏與白漢也攔不住他,只好由他去了,白炰旭知道此事後自是跳腳,但也無可奈何。

  過了漫長的一夜,別說白廣、白浪全無消息,就連白壘也沒了蹤影,白炰旭一夜沒休息,正沉著臉思索的時候,忽然聽見遠遠的營區空地傳來喧囂聲,莫非是盧冰那些人又來鬧事?

  白炰旭這時有如驚弓之鳥,也不等通報,條地彈出屋外,向著吵雜聲尋去。

  白炰旭等人住的是將領級居住的後方獨立房舍,要繞到營區前方空地必須轉一個大彎,白炰旭剛轉到通往空地的甬道,已聽得吵雜聲靜了下來,他安了一半的心,看來不是有人前來鬧事,可是若說白家自己人胡鬧,那又不大可能。白炰旭一頭霧水的轉出空地,一看之下,不禁勃然大怒,臉色鐵青的站在那兒。

  這時空地中十來個白家人正在散開,還有兩個人正摻扶著一個喝的醉醺醺的年輕人往後走,猛一看到白炰旭堵在當口,那些人立即嚇了一跳,連忙同聲施體:「見過包老。」

  白炰旭怒目望著那衣衫髒亂,滿面胡渣紛亂的年輕人,只見他半醉半醒,口中還喃喃的不知在念些什麼東西,再走近一步,一股酒臭立即迎面撲來。

  白炰旭火上心頭,大喝一聲說:「阿彤!」

  這個醉醣醣的年輕人正是白彤,他猛然聽到一聲暴叱,似乎清醒了三分的抬起頭來,望見面色鐵青的白炰旭正瞪著自己,白彤揮了揮還綁著繃帶的手說:「原來是大伯?」

  「叫我師父!」這小子是不想活了?跟著轉頭罵著旁邊的兩人說:「現在已經天下大亂,這渾蛋幹什麼去了。」

  「包老……」一個白家士兵有些尷尬的說:「彤爺昨晚去東埔口的粉仙樓……」

  聽名稱就知道,必然是紙醉金迷的東埔口那裡的妓院。

  「什……什麼?你去那種地方?」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居然跑去妓院喝到現在?

  白炰旭這時真的說不出話來了。

  「裝什麼清高?」白彤哼哼的說:「你沒去過嗎?」

  白炰旭怒氣勃發,一巴掌將白彤打的七葷八素,一時間,一個臉上浮起青腫,一個急怒攻心,兩人都說不出話來。

  這時白漢、白敏也已經奔了出來,恰好見到白炰旭給了白彤一巴掌,兩人連忙奔上前攔阻,白敏急急的說:「師父,有話慢慢說嘛。」

  「還有什麼好說的?」白炰旭憤憤的說:「他自甘墮落!」

  「我是自甘墮落。」白彤驀然直著嗓門大聲說:「我是沒用!我沒阿廣、小玫聰明,也不像阿壘一樣有耐心,更不比小敏聽話,連功夫……不只比不過白浪,現在連阿漢也不如,等小靈回來,我可能連她也比不過了,現在聯手也廢了,我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白漢聽了十分難過,連忙往前扶著白彤說:「彤哥,你的手沒廢……」

  「不用你說。」白彤手掌還不能用力,以手肘一拐子把白漢推開,搖晃的說:「反正在這裡,我可有可無,你……你們就別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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