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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白炰旭趕到便皺眉問:「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突然遇襲?」

  「可能與已故東極王的兩個兒子——陳儒雅、陳儒庸有關。」白廣回答說:「他們想爭都城龍將的職務,與我們有些厲害衝突。」

  「是他們嗎?」白漢剛剛可沒想到,瞪大眼詫異的問。

  「他們想當都城龍將?」白炰旭如同白廣剛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反應一般,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我想不出其他的人了。」白廣沉吟說:「除非是『右督國王』劉方廷派來試我們的。」

  白炰旭眉頭依然沒有抒解,緊接著問:「不是徐康?你們今晚的宴會還好嗎?」

  「還好。」白廣說:「『左督國王』暫時似乎沒有惡意。」

  「回去吧。」白炰旭說:「一面走一面商量。」

  三人往都城掠行,遠遠的,又見一大隊五十多人在白敏的率領下趕來,白漢不由得咋舌暗念,怎麼這麼大陣勢?白廣還真是小心。

  既然已經無事,所有人一起向著都城返回。

  剛入都城,卻見一個身著勁裝的中年女子站在城門,一旁的督衛軍一個個規規矩矩的站著,姿勢格外標準,只不過眾人卻都不認得此人。

  白廣與白炰旭對視一眼,往前迎了過去,只見那人長髮披肩,臉上面容佼好,雖已徐娘半老,卻仍風姿猶存,只不過臉上冷冰冰的似乎十分難以接近,她踏前一步,對著白炰旭微微一禮說:「包老,諸位沒事吧?」

  「託福。」白炰旭詫異的說:「閣下是……」

  「右府督衛軍副總教頭之一。」女性軍官沉靜的一笑說:「盧冰。」

  「哦?」白炰旭點頭說:「原來是盧副總教頭,失敬、失敬。」

  盧冰沒怎麼寒喧,直接切入主題說:「聽說諸位在宮城南面出口附近遇襲,那屬於右府管理的範圍,需要與幾位元在場的朋友談談,不知可方便?」

  今天還真累……白廣暗暗歎了一口氣,踏出一步說:「在下陳廣,從發生到結束我都在場,由我來答覆可好?」

  「那就太好了。」盧冰冷淡的表情上露出一絲微笑說:「就請陳小兄弟隨盧冰一行。」

  「不會太久吧?」白廣望望天色笑說:「明晨我還要向皇上回覆一些事情。」

  盧冰表情變了變,眉梢微微一挑,冷冷的笑了笑說:「當然不會,請隨我來。」

  「請。」白廣隨著盧冰身後而去,臨行前,他迅疾的傳音給白炰旭說:「大伯,這一趟應該沒大問題,但若我明晨還沒回來,那就凶多吉少,說不定對方對我們身分已有懷疑,大家要小心。」

  「若你明天沒回來,我會盡速通知劉然的。」白炰旭急急的傳音說。

  兩人暗暗傳話的過程中,白廣腳步未停,現在距離已較遠,他已無法回話,白廣只歎了一口氣心想,若對方真有歹意,憑他們的身分,可編出上百種合情合理的藉口,找劉然又有什麼用?白廣只能投過一眼無奈的目光,轉回頭安分的隨行,這一趟路可是吉凶難測了。牧固圖紀元 1201年十四月八日在煌石棍熄滅之前,白浪已先記熟了那一大篇由所謂「脈聚合凝」闡述出來的功夫,這時他忽然發現,整篇字裡行間就只有由氣海到左臂的心法,這可有些莫名其妙,那有人功夫只練一臂的?莫非是要別人依樣畫葫蘆的練右臂?這雖然不是不行,但那又何必特別注明左臂?

  直到重入黑暗中,白浪開始仔細一個字一個字的體悟心訣,才瞭解為什麼這種功夫只需要修練一臂或一腿,既然一招出手必分勝負,多練其他反而枉然,還影響了原有的功夫。

  聚脈兩字說來容易,但據石板所言,想到達這個程度,必須先經過散脈、破脈、凝脈、生脈、合脈等等階段,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困難,也有不同的修練之法,思忖至此,白浪有些皺眉了,看來選了個不簡單的功夫。

  要知道,一臂主要共分六大氣脈,其中兩兩相對,迴圈出入,各自循行體內,又可視為三脈,這麼說來,首先第一件事便是將這六脈散了?那自己可不就廢了?

  要知道這六道經脈分通五臟六腑,還有上循腦袋的,豈能說廢就廢?

  不過這個前輩說的卻又有些道理,他也不動大部分的脈絡,主要修練的就是從氣海上胸,轉肩出肘臂的部分,白浪苦笑的想,若是失敗了,大不了廢了一支手臂,偶爾來個心絞痛吧?拼一拼了!

  首先,把循行左臂的六條主脈氣勁外散,將透出拇指、小指、以及同時岔出中指與無名指的三脈氣勁在手臂內相接觸,使其經脈界線轉淡,同時由食指、小指、無名指回頭的三脈也依樣畫葫蘆的讓氣勁散出,使左臂原有氣脈若有似無。

  這一點倒不為難,白浪內勁本強,花不到半個小時已經達成,但再來就比較不簡單了,現在要散的是從氣海丹田循胸隔而上至肩的部分,也就是分別把「出三脈」

  ——上胸循肺合喉轉肩、絡腸過心穿腋窩、臟腑過胸至腋,以及「入三脈」——透頸椎絡肺還腸、過腕返肩轉頸椎環心入胃腸、循手背上肩返胸這六脈氣勁外透,不過其中過心肺胃腸等臟腑的部分卻又必須維持原樣,這才能過依著正常的方式生活。

  這中間一不小心就能把自己弄成廢人,白浪小心翼翼的依著石板的指示,又花了兩個多小時,才把與左臂相關的經脈搞定,不過這時白浪的左臂已經軟綿綿的垂著,彷佛已經失去了生氣。

  這與石板所猜測的倒是類似,白浪稍稍放心,緊接著就該嘗試「破脈」了,默念一遍心訣後,白浪不禁有些緊張,這功夫的六大訣——「散」、「破」、「凝」、「生」、「合」、「聚」,也可稱為六個階段,若修練到「破脈」,已不易回頭,到了「凝脈」,就完全沒有回頭的機會,而除非成功的完成「生脈」,左臂一直都會是無法使用的狀態,是不是該好好考慮一下?

  白浪伸手抓了抓自己雖有知覺卻失去控制的左臂,咬咬牙,反正能不能活著出去都不知道,想這麼多幹什麼?白浪橫了心,咬牙試了下去。

  「破脈」並非真的毀掉經脈,而是將散出的氣勁逐步加強到與脈內氣勁等強,這麼一來,經脈承受不了,會幾近失去作用,可稱為「破」;「凝脈」則是將那些散出的氣勁強凝而運;最後使身體逐漸習慣、依賴這樣的運行方式,也就逐漸達成「生脈」的目的了。

  這一系列過程,到了「生脈」,左臂又將回覆正常運作,但因經脈全部重新凝結變異,原有的功夫一到左臂自然與以往不同,而這到底會花多久的時間?因為沒人練過,石板上也沒有記載,而白浪反正已經橫定了心,也不管這麼許多,只一個勁的催動體內澎湃的氣勁,無休無止的向著手臂運行。

  另一邊,劉芳華修練的卻是另一套功夫——「內觀至極,見霧見氣,微粒含柱,以念碎形」的闡述,這可是一套奇特的功夫,一般來說,逐步提高功力,除不斷修練以加強體內氣勁含量外,還有一個主要方向,就是在不斷的循行中,使內息逐漸的去蕪存菁,越形凝實。

  這兩條路,也就分別是「質」、「量」的提升,簡單的說來,一個好比將倉庫增大,另一個卻是將貨品的價值提升,兩者都能使人功力增強,現在這段修練之法,主要便是「質」的提升——用一種極奇異的方式,從內在凝結內息。

  劉芳華心裡有數,這套功夫看來簡單,但花的時間必多,風險不知大不大?那時煌石棍還未熄滅,劉芳華望望白浪,想再問一下他的意見,卻見他已經閉目專心修練,身上還不斷的閃動著淡淡的青氣,劉芳華不由得嘟起了嘴,這麼一來,若自己不練,豈不是得發呆個好幾天?

  劉芳華想了想,現在自己最欠缺的也就是這種功夫,不試也不行了,她終於將心念向內觀注,以神識來體悟自己體內的狀態。

  這種功夫需要絕對的專心,劉芳華好不容易才凝定了心志,依著石板記載的方式往內息觀察。

  片刻後她眼前一亮,發現自己彷佛置身於一團會發光的迷霧之中,這便是「見霧」了?怎樣能「見氣」呢?那塊石板說的很簡單,只要不斷的集中心念內觀,就能經過「見霧」、「見氣」、「微粒」、「含柱」的階段,最後才能「以念碎形」,劉芳華無可奈何,只好不斷的凝住心力,繼續的往更深一層的觀想努力。

  千年前寫出這套武學的前輩並不知道,直到千年後才有一位年輕女子嘗試修練此功,而劉芳華更不知道,又過了千餘年,另有一人未明此法,卻也在這個石室中誤打誤撞的修練類似的功夫,只不過那人因功力較劉芳華高強許多,修練時花的時間也長了許多,再加上畢竟是自創自悟而練,那人當時尚未能完全明瞭此功的真髓,比起來,劉芳華可稱幸運不少。(至於那人的故事,因與此故事無關,在此提過便罷。)

  事實上,這套功夫反而適合功夫尚未大成的人練習,畢竟質與量仍會互相影響,當質達到十分精萃的時候,拓展含量的修練更是事半功倍,功夫修練的速度自然會暴增,不過是否能達到「含柱」的觀想程度卻與功力與天份有關,若這一方面的天份不足,相對的功力必須越高才有機會。

  昨夜白廣隨著盧冰一路往「右府都衛軍管理所」——簡稱「右都軍管所」前進,那是在城南中央的一個密閉型的大型建築物,森冷的圍牆、暗灰色的房舍,白廣望著不禁有些心悸,不知自己會不會進去之後就出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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