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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


  這下輪到劉芳華沉默了,白浪等了片刻,不聞劉芳華說話,白浪想,反正無論劉然來不來,自己都是死定了,他其實也滿肚子怨氣,驀然橫下心放大嗓門說:「我也知道不該喜歡你,但就是辦不到,你說怎麼辦?我已經忍住了儘量不表露,偏偏你又看的出來,這還怪我?」

  這傢伙反而有理?劉芳華忘了自己在哭,大聲的說:「怎麼會看不出來?你當我是白癡嗎?」

  「那你難道看不出我是真心還是假意嗎?」白浪的聲音依然不小。

  「我怎麼知道。」劉芳華生氣的說:「你騙我這麼多件事,誰知道……」

  「好。」白浪搶著說:「就當成我都是騙你的好了,反正也沒什麼差異了。」

  「你講不講道理啊?」劉芳華蹦了起來。

  白浪雖瞧不見,卻能感到身旁的狀態,他氣呼呼的說:「明明是你先不講道理的,跟你說小玟不是我叫她去的,你就是不信;只知道氣我懷疑你和徐兄,也不自己想想,別人會不懷疑嗎?」

  好啊,扯到這兒來了?劉芳華氣的滿臉通紅,聲音更大的說:「老早就告訴過你我和定疆的關係,你還一直懷疑,吃醋也吃的太過頭了吧?」

  「我就是吃醋。」黑暗中,平時不好意思說的話都說了出來,白浪再度提高聲量說:「難道不該嗎?只不過問了一句你就氣成那樣,照我看,那叫……那叫……」

  「叫什麼?說話別吞吞吐吐的。」劉芳華逐漸失去理智丁。

  白浪被劉芳華一激,話遂迸出口中:「叫作賊心虛。」

  「你……」劉芳華氣上心頭,一掌揮了出去。

  白浪剛雖受微傷,但功力未失,他一晃身避開這一掌,大聲說:「現在就叫惱羞成怒。」

  「你還說。」劉芳華動起真怒,一掌接一掌的揮過去,掌法施展開來,整片掌影向著白浪發聲處蓋了過去。

  這裡空間狹小,躲避不易,加上白浪的身法又沒有劉芳華靈便,閃沒兩掌已經難以應對,白浪兩爪一凝,才想一爪抓出去,但忽想起現在有如目盲,若一個不小心,豈不是把她抓傷了?就這麼一遲疑,白浪已經避不過劉芳華的攻勢,倏忽間胸腹連挨了三掌,砰然往後倒了下去。

  白浪一倒,整個人摔到了石板堆中,霎時間乒乒乓乓的一陣大亂,聽起來像是倒了一大片的石板。劉芳華可吃了一驚,她雖發火,卻也沒用上幾成功力,沒想到白浪沒幾招就挨掌,她又驚又悔的往前急奔蹲下瞎摸,好不容易在散落的石板堆中摸到白浪,劉芳華連忙往上探,想摸摸白浪的胸口。

  白浪雖挨了幾招,不過一來劉芳華未用全力,二來白浪現在功力實在高過劉芳華不少,其實也並無大礙,他順了順氣正想坐起時,卻發現劉芳華正向著自己胸口摸了過來,白浪正滿肚子氣,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應,正好悶著不吭聲。

  劉芳華摸了半天,發現白浪並無大礙,那為什麼一聲不吭呢?她更是擔心,莫非摔倒時忘了護身,跌傷了腦袋?

  劉芳華一面往白浪的頭摸去,一面焦急的說:「白浪,你怎麼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快醒來,白浪……白浪……」

  被劉芳華的纖纖玉手揉著腦袋感覺其實不錯,不過這時若是出聲,可就有些占人便宜的嫌疑了,白浪大氣也不敢透,但心裡卻是暗暗覺得好笑,怎麼會變成這個模樣的?

  劉芳華卻是越來越急,兩人吵架歸吵架,她可不願意傷害白浪,眼看白浪一直沒有反應,劉芳華的呼叫聲越來越是焦急,也夾雜了幾聲哽咽。

  驀然間,劉芳華發現自己的手被人緊緊握住,隨即聽見白浪的聲音:「芳華,我沒事了。」卻是白浪越聽越是不忍,終於一把將劉芳華的左手握住。

  「你還好吧?」劉芳華連忙抹了抹淚,一面急急的說:「我剛剛不是故意的,你哪裡摔到了?」

  這時若說出自己剛剛其實是清醒的,八成會被劉芳華亂劍分屍、大卸八塊,白浪只好忍住笑說:「還好,一時逆氣而已。」

  劉芳華放下了心,輕吐了一口氣說:「誰教你要惹我生氣?」一面要抽回自己的手。

  白浪卻不肯放,捉著劉芳華的手說:「芳華,都已經這樣了,我們別吵了。」

  「是你先吵的。」劉芳華抽了兩下沒抽回手,也就任白浪握著了。

  「對不起。」白浪坐起說:「若數日之內你爹都沒來,我們是死定了,但就算你爹打開這兒,我也還是難逃一死,你覺得我還會騙你嗎?」

  劉芳華一怔,焦急的說:「不曾的,只要不說出你是白家人,爹不會殺你的。」

  「密室的開啟之法,是劉氏帝皇決不願對外洩漏的事情。」白浪歎了一口氣說:「你知不知道當年為什麼所有白氏皇族都被殺?就是因為知道的人不少,我還替你擔心呢。」

  「怎會有這種事?」劉芳華回握著白浪的手說:「就算真的這樣,那也是先皇的主意,父皇不會的。」

  白浪苦笑著搖搖頭,不過旋即想起劉芳華看不到自己搖頭,只好開口說:「現在無須討論,若你爹根本沒空來,一切都只是空談。」

  「啊呀。」劉芳華驚呼說:「這幾天父皇特別忙,怎麼還會來?」

  「只有一個機會。」白浪說:「若他還沒取出泰古劍,在登基前必會進來取,登基至今不過五天,我們撐的過去的。」

  「泰古劍?」劉芳華聞言,全身無力的靠在白浪身上,嘆息說:「父皇早已取出,現在幾乎是隨身攜帶,我們完了。」

  白浪心一涼,這下可是全無機會了,他作不得聲,只呆楞在黑暗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白浪忽然發覺劉芳華移開了一些,似乎不願與自己太過接近。他心微微一涼,在生路已絕的惜況下,劉芳華還與自己保持距離,她倒底還是不相信自己。

  白浪輕歎一聲,手輕輕的鬆開,讓劉芳華的玉手自然的滑落,不過兩人身體雖未接觸,但距離依然極近,彼此的鼻思還是清晰可聞。

  密室中無聲無息,兩人也一直不發一語,沉默而產生的尷尬氣氛在密室中彌漫。

  白浪只覺越來越是難捱,根本也沒去思索還有沒有機會脫困,心裡念茲在茲的玉人就在身側,該說的話也都挑明瞭說,奈何彼此終究無緣,也罷,數日之後兩人都難逃逐漸失去體力脫水而死的命運,也算是一了百了。

  白浪自怨自艾了片刻,忽聽劉芳華忽然以極低極低的聲音說:「白浪,你剛說喜歡我?」

  白浪可記不得自己有沒有說過這一句,只歎了一聲說:「現在還說這些作什麼?」

  「就是現在……才能說啊。」劉芳華幽幽的說。

  白浪心神一凜,劉芳華說的沒錯,自己身份已經曝露,若非兩人身處絕地,早就該拼個你死我活了,哪有時間說這些?白浪長籲一口氣說:「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

  說到一半,劉芳華的手又靜悄悄的握住白浪的手,柔細的背也緩緩的靠向白浪的胸膛,這與剛剛劉芳華因失望而倒向白浪的情況大不相同,白浪的心立即砰砰的跳個不停,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

  無獨有偶,白浪緊張半天,忽然發現劉芳華的心卻也跳的不比自己慢,她在想什麼?與自己一樣嗎?兩人這麼依偎著許久,白浪想一把摟住劉芳華又不敢,額頭卻冒出了不爭氣的汗珠,在理智與欲望邊緣掙扎的白浪,手不只一次的僵硬的動了兩動,但終於還是一面暗罵自己沒用,一面乖乖放下。

  沒想到忽而胸前的劉芳華一轉身,緊緊的摟住自己脖子,這可定不住了,白浪猛然用力的回摟劉芳華纖腰,兩人的身子緊緊貼在一起,在黑暗中,兩人的臉越來越近,連對方的鼻息都能明顯的感覺,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兩人的唇舌已經密密的交纏在一起。

  過了良久,兩人四片熾熱的唇終於分開,劉芳華輕輕喘著氣,有些迷惘的叫:「白浪……」

  「嗯……」白浪捨不得剛剛的感覺,頭一低,又吻了下去,不過黑暗中畢竟不准,白浪一吻吻到劉芳華的右眼上。

  劉芳華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吃吃的笑了起來,白浪可不呆,立即順著眼睛往下找,過不久就讓劉芳華笑不出聲。這一次兩人熟練許多,時間比前一次長不少。

  等到終於分開的時候,劉芳華低下頭,將頭埋在白浪的胸前呢喃的輕呼:「白浪……」

  「嗯?」白浪聞著劉芳華的發香,也有些心神恍惚。

  「我們就要死了……」劉芳華不知清醒還是迷離的說:「你……不用顧忌!」

  白浪本已渾身發熱,劉芳華這句話好似開閘一般,將白浪壓抑住的原始情感釋放出來,在黑暗中,兩人在石板上糾纏翻滾,狂熱的喘息與輕柔的嬌吟,充塞在這個古老而奇異的密室之中。

  石室上方的樹林外,數百名著黑衣的影軍正團團圍著樹林,不過這裡是從「天定皇」開始就三申五令不准任何人進入的地方,他們也不敢冒大不諱進去搜尋,只能在外面發急,一面派人向上急報。

  過了好片刻,北面皇城中似乎突然閃現了一道有些妖豔的光華,光華的顏色並不單純,似乎是數十種不同顏色的光華同時而不斷的變換,三條人影在光華的籠罩下無法一眼看清,只彷佛似仙似魔、足不沾地的飄過了數百公尺,落到了眾影軍的身前。

  影軍鎮守宮闕,責任何等重大,但見到這三人卻一聲不吭,同時恭謹的施禮,只從部分影軍的微傲顫抖中,知道他們不但識得三人,還十分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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