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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白浪腦袋急轉片刻,正想說話時,卻見下方以劉然為首,白炰旭、倪惕、白彤、白廣、白攻、白敏等人正依序而出。白玟抬頭望著瞭望臺上的兩人,帶笑低聲向著劉然說了幾句話,劉然跟著向上望,目光卻交雜著一些疑惑與訝異。白浪忙說:「皇儲出來了。」

  劉芳華轉回頭,望瞭望白浪忽然說:「你若是覺得該澄清,就要自己去說。」話一說完,劉芳華一個翻身下落,身體輕靈的翻轉,雙手側張斜掠,在空中盤旋著落下,一面叫:「爹,您也出來了?」

  這話更是沒頭沒尾,自己該向誰說什麼?可是白浪這時沒空細思,只能跟著躍下向劉然行禮:「參見皇儲。」

  「嗯。」劉然臉色有些不豫,望望白浪後,目光轉過劉芳華說:「你們怎麼也上來了?」

  「我們剛好在這兒碰到。」劉芳華十分自然地微笑說:「以前沒什麼機會看海,沒想到海上的風景也不錯呢。」

  劉然不再追究,微笑轉向白炰旭說:「包老,皇上前些日子曾向本王聊起,打算在皇城中另組一個專修武技、培育皇族的組織,不知您可有興趣?」

  這倒沒聽說過,白炰旭有些意外的說:「現在部分的皇族少年不是已經聚合於都城統一訓練了嗎?」

  「正是。」劉然說:「但現在的訓練乃由左督國王、右督國王、以及兩位身為朝奉的叔父代行,左、右督國王畢竟政事繁重,專人專責才是正確的做法,而且一些『城王』或『國使』若年長後無意軍伍,這也是個好去處。」

  原來是打算成立個打入冷宮的單位?白炰旭心中冷笑,神色如常的說:「不知皇上將取何名?」

  「這本是本王與父皇閒聊時想到的方案。」劉然得意的說:「當時便取了名字,可稱『幻萃閣』。」

  「幻萃閣?真是個好名字。」白炰旭奉承的笑說:「不過暫時老朽還無此意,何況這本是為皇族而設,包某一介貴族,豈敢僭越?多謝皇儲的厚愛。」

  「無妨。」劉愁點頭笑說:「包老訓練貴族確有一手,諸位高徒的功力都不下於皇族,想來必定自有修煉之道,本王便是想請包老代訓有資質的貴族少年。」

  這更是不能答應,白炰旭哪裡有什麼特殊的辦法,忙說:「這是皇儲錯愛,老朽的徒弟們並不特殊,只不過較為敢拼敢殺而已,何況自古皇族貴族本有所分際,皇儲若是冒然混同,只怕會有後患。」

  劉然似乎沒想到這層,聽了也覺頗有道理,點點頭不再追問,只忽然轉向白浪說:「白龍將,昨日城破之際,可有陳壘的消息?」

  白浪答覆:「啟稟皇儲,因出城倉促,屬下並沒能與阿壘會合。」

  「希望他沒事。」劉然臉色也凝重起來:「還有那個地底的白族餘孽,不知何龍將他們找到了沒有?陳靈小姑娘為了本王自願留下,也一定要救出她來。」陳靈、陳壘,指的正是白靈與白壘兩人。

  「多謝皇儲的厚愛。」這是白浪標準的回答方式。

  「五天前本王出困的事情傳回都城,算算時間,現在都城也該有消息回來了。」劉然往西北方遠眺,奇怪的說:「怎麼東極城那兒還沒送來消息?」

  白玫與白廣對望一眼,心底都暗暗擔心,若是劉禮率領的習回河城援軍心存不軌,消息哪裡還會傳到東極舊部這裡?這兩日他們怎麼暗示,劉然都是一副不懂的模樣,卻不知道自己這一行人會不會押錯寶了?

  流落在東極城內的白壘自城破之後,他便尋找東極舊部的軍隊,打算與白浪等人會合,但他不久後便發覺,為防止蛇人脫逃,整批東極舊部已經由皇儲帶領出海佈防,白壘無處可去,暗探的性格發作,休息兩天后又混到了習回河援軍中,想打探更多的情報。

  事實上,想混入一群自己並不熟識的軍伍中並不容易,白壘雖然有張不易熟記的面孔,依然有許多事必須小心。他這時正在「玄槍部」、「磐石部」的交界處緩緩向前前進,這裡距離西鳴坊還有一段路,戒備並不森嚴,白壘左顧右盼,見許多東極城居民正被官兵往外請,要他們離開西鳴坊遠些,白壘自然不管這些事,自顧自的往前走。

  白壘走了片刻,不得要領,忽見兩名士族士兵從身旁走過,白壘心念一動,靠過去微笑打招呼說:「你們也是『玄槍部』的?」

  兩人一楞站住,見白壘雖身為上族,卻穿著普通士兵的服飾,兩人都有些意外,一個瘦瘦小小的小夥子笑著說:「你也是?哪一隊的?」

  「不……我是『磐石部』的。」白壘笑笑說:「不過我爹來自習回河城,他十分懷念那裡的名產……叫……叫什麼來著?」

  另一個較壯碩的士兵笑說:「是三鼓溝玉魚嗎?」

  「還是綠鑽果鳳?」瘦小子接著說。

  「對、對,我老是記不住,實在弄不清那東西有多好吃?老頭總是念念不忘……」白壘聳聳肩和善的笑說:「你們在忙什麼?」

  「也沒什麼。」壯碩的士兵回頭向著遠遠的一間房舍指了指說:「剛剛天鷹急報又來了,龍將們聚集起來,我們就散出來了。」跟著兩手一攤,作出個無奈的表情。

  白壘知道,龍將們在東極城內的臨時戰務指揮中心商議時,會要求周圍的士兵散到四面巡防,說巡防並不十分真確,主要其實是避免隔牆有耳,畢竟將領商議事情時並不喜歡有小兵在一旁細聽。

  白壘點點頭,示意自己能夠體會,跟著微笑說:「那你們忙吧。」

  「你呢?」瘦小子皺起眉頭說:「怎麼會沒事逛來這兒?」

  「我那隊幾乎部死光了。」白壘作出一個不大誠懇的惋惜表情說:「一時也沒人告訴我該做什麼,我就偷閒偷閒了。」

  兩人笑了起來,壯碩的漢子搖頭苦笑說:「真不知該恭喜你還是安慰你?」

  三人同時哈哈大笑,互相揮了揮手,分頭走開。

  白壘見兩人轉過街角,他神色轉為凝重,閃身掠入街旁一戶較高的民宅,見空無一人,立即騰身向著上方閣樓躍去。

  過了片刻,白壘攀高躍低、小心地接近那個暫充指揮中心的房舍。

  這房舍是附近最高的建築,白壘遠遠的望見何威凡、易嵐、陳揚等三人正由指揮中心離開,白壘心中暗歎一聲,自己似乎是來晚了。

  白壘又等了片刻,沒見到其他人出門,正考慮離開時,忽見唐贛走出門外,向著幾名散于周圍的士兵招手,士兵奔過去後,唐贛囑咐了幾句話,隨即揮手讓他們散開,跟著轉身走回屋中。

  士兵受了唐贛的囑咐後,迅速的動作起來,很快的,二十來名士兵散佈在房宅的四周,嚴整的巡邏起來,白壘注意到,剛剛見到的那兩名士族士兵也在其中。

  這可有趣了,裡面要聊些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嗎?白壘仔細觀察片刻,決定了接近的步驟。他先奔向屋後的陽臺,騰身越到另一戶房舍,攀上屋頂蹲身快步輕移,很快的,白壘逐漸接近了緊鄰指揮中心的一戶房舍。

  白壘知道屋中這時應有劉禮、唐贛、關勝男三人,他們可都是高手,尤其劉禮更是無人敢輕忽,白壘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潛入側屋隨即豎起了耳朵,仔細傾聽屋內的聲音。

  過了片刻,白壘隱隱聽見二樓傳來三人的對話聲,總起來似乎隔了兩、三層木板牆。白壘心裡有數,這麼近的距離反而不會有哨兵,只要能不被察覺,自然能順利的接近到足以聽清楚的地方。

  白壘也不縱躍,只提氣輕身,輕輕的攀上窗櫺,隨即整個身子伸長,手攀屋樑輕巧的翻上去,停留片刻,見四面毫無異狀,將手上仰,輕扶著頂上的木板,暗暗以內力測度固定木板的方式。

  很快的,白壘就知道這木板只是以普通的鐵釘固定,白壘手伸到鐵釘固定處,以極慢的速度集中內力擠壓鐵釘,讓木板脫離頂上的橫棍,這才能無聲無息的上得二樓。

  過了約莫十分鐘,白壘順利的溜上二樓,也將木板恢復成原來的模樣,這時,白壘距離唐贛等人只隔著薄薄一層木板牆,白壘先小心地隱於暗處,隨即渾身靜止下來,許久許久,才輕輕的吸入一絲絲氣息。

  白壘聽的清楚,房中這時果然是劉禮、唐贛、關勝男三人,三人似乎為了某事已經爭論了一陣子,只聽唐贛正苦口婆心的說:「衛國使。此事萬萬不可!」

  「正是。」關勝男也焦急的說:「此事若傳出,皇儲必定有備。」關勝男雖身為女子,遇到事情時似乎比她老公還有魄力。

  「你們在胡說什麼?」劉禮生氣的說:「有什麼陰謀不能讓大哥知道?」

  「我們明白說吧。」關勝男站起身來,凝視著劉禮說:「劉然雖然個性溫文,但心念多變、毫無決斷力,左、右督國王本與習回河城及衛國使不睦,若任劉然登基,日後我們大禍不遠。」這時她也不稱劉然為皇儲了。

  劉禮目光橫過去,聲音略顯嚴厲的說:「關龍將,你可否想過這樣說的後果?」

  「現在不說日後也來不及了。」關勝男毫不怯儒,目光直視著劉禮說:「衛國使,勝男是為了大家想,就算不談我們與左、右督國王的恩怨,這樣性格的人當上帝皇,對人族豈有好處?」

  「你越說越過份了!」劉禮霍然站起,轉過身說:「大哥便算是耳根子軟了些,但一直十分相信我……何況左、右督國王與我們不睦也是二十餘年前的事情了,現在事過境遷,他們也未必記恨。」

  「衛國使該是明白人。」關勝男冷笑一聲說:「看看這封天鷹急報,皇上十三月八日駕崩,轉眼已經過了六日,若左、右督國王對我們沒有疑念,這個消息豈會今日才到?」

  天定皇死了?白壘心中一震,這可是超級大消息,白壘雖然鎮定,也不禁冒出了一頭冷汗。

  「勝男說的對。」安靜許久的唐贛也附和的說:「六日前恰好是劉然出困的日子,我們將訊息傳到都城,都城才肯傳來此信,他們一定以為這封信是劉然收的,沒想到會落在我們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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