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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


  白浪想起必須去找都城安排在城內的暗探,說不定知道更多的消息,於是對倪惕說:「倪龍將,我們有事到城東『西鳴坊』一行,不知應該如何走法?」

  「西鳴坊?」倪惕詫異的說:「去那兒幹什麼?那兒現在可是蛇人的大本營,那裡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

  這下輪到白浪等人一怔,不過白浪旋即想到,那些暗探必然已經避開,不然怎麼能不斷的送出訊息,卻不知應該如何找起?

  倪惕見白浪思索著不說話,他一揮手說:「好了,小兄弟,既然好不容易來了,先到裡頭歇歇腿,吃點東西,我們再好好合計……」一面說,一面向著門內一比。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四人倒是都覺得餓了,白浪一笑說:「既然如此,先謝了。」話畢,白浪便領著白玟等人向著木屋走入,且不管這趟能不能探出軍情,先填飽肚子總是對的。

  牧固圖紀元 1201年十三月六日

  徐定疆被山老人捉回來閉關已經是第三天了,這三天可不好過,徐定疆被剝個精光,每小時換著不同的藥物塗抹推拿一次,中間還不准移動身體,整個房間變得充滿藥味,連隨侍也不能任意進來,只有已經如同徐定疆小妾的玳音獲准定時送餐,不過她也不能逗留過久,只要在房中多待上一會,馬上就會被山老人拉出房外。

  這時山老人正在徐定疆身上用力搓揉,徐定疆齜牙裂嘴的十分辛苦,額上更是冒出了大片大片的汗水,忍不住嘶啞的叫:「前輩……我……我……」

  「忍下去!」山老人叱了一聲,雙掌絲毫未停。

  可是徐定疆被那股熾熱灼得十分難過,身體不由自主的掙扎起來,山老人一面大皺眉頭,一面運起功力震住徐定疆的身軀一面說:「記著不能動,一動就白累一場!」

  徐定疆心裡只能苦笑,他現在反正也沒力氣動了,山老人倒是不用擔心。

  其實徐定疆還算蠻有自製力的。一開始時,他的肌肉雖然忍不住不斷抽動,不過總算是沒有運功掙脫,否則他這麼一來,加上退蛇血的幫助,山老人功夫雖高,想要制住他也不容易。

  不過這麼三天下來,徐定疆的內息也磨耗了七七八八,現在要他掙脫,恐怕也無能為力了。

  山老人雙手緩緩的由徐定疆胸腹移往丹田,眼看著雙掌揉動過去的地方顏色逐漸轉淡,原來經過了這三天,徐定疆身上的暗紅色已經淡了三成,看來這個山老人還真有點學問。

  好不容易山老人從徐定疆身上收回手掌,本就十分衰老的他這時似乎顯得更沒精神,滿頭大汗的徐定疆卻是連連喘氣。

  山老人的掌力配合上藥物,揉動在身上時忽寒忽熱、忽癢忽麻的,幾次都讓徐定疆差點陷入昏迷,而且一次比一次難涯,徐定疆每次都不知道自己捱不捱的過去,還好這次算是又沖過了一關。

  山老人稍稍休息了片刻,這才揚聲叫:「可以進來了!」

  房門立即應聲打開,只見一個眉宇含愁,俏生生的身影急步走了進來,正是與徐定疆關係最為密切的玳音,她左手提著一組層層疊疊的木制食籃,右手卻是一小桶清水。她先向山老人施了個禮才說:「老前輩,小王爺好些了嗎?」

  「還早呢。」山老人哼了一聲,他接過食籃,探手取出一隻山鳳腿撕咬了起來,一面含混的說:「總算這小子根骨不錯,但至少也要八天,少一天也不行。」

  玳音不敢再說,走到床前扶起徐定疆,一面從水桶中取出毛巾,溫柔的替徐定疆拭身,徐定疆反正渾身無力,索性一面享受溫柔滋味,一面搖頭苦笑說:「音兒,這些天麻煩你了。」

  「這是我該做的。」玳音溫柔的笑說:「一點也不麻煩。」

  徐定疆沉默了片刻,忽然又說:「還是讓歸大叔替你另外安排個房間吧?」前些日子玳音自然是在徐定疆的房中歇息,一些徐定疆的貼身事務就由她一手包辦,不過這幾天玳音被山老人趕了出去,只好回去與玳姿等人一起居住。

  聽徐定疆這麼一說,玳音的笑容忽然微僵,隨即低下頭說:「不用這麼麻煩了,我先回去住個幾天也沒什麼。」

  「你別騙我了。」徐定疆歎了一口氣說:「你們以前再怎麼好,現在難免有些疙瘩,何苦如此?」

  徐定疆心裡明白,四婢對他都是情深意重,他卻獨選了玳音一人,其他三婢縱不吃味也難免心裡不快,玳音這幾天日子豈不是難過?

  玳音一面繼續擦拭徐定疆的身子,一面輕輕搖了搖頭說:「其實姿姐與甜甜都還好,只有香妹不大肯和我說話,不過她的性子我明白,過一陣子就好了。」

  「委屈你了。」徐定疆暗暗自責,自與玳音共赴雲雨之後,他一直沒空好好化解三婢的心結,沒想到這麼快玳音就面臨了這樣的問題,自己卻沒法分身幫忙。

  玳音溫柔的搖搖頭,待擦拭好後,她走到桌旁,將替徐定疆預備的一份食物捧過,小心翼翼的服侍徐定疆進食,一副深怕他嗆到的模樣。

  另一邊的山老人吃起飯來一點也不像年登古稀的老人家,他這時已經狼吞虎嚥的進食完畢,正擦擦自己嘴邊的油水,挑著牙縫說:「徐小子,這退蛇血一泡,你可不只是功夫變強了,那三個一起納入房中也沒什麼……反正這小女孩一個人八成也應付不來。」感情他默不作聲的看了幾天,也明白了幾分四婢與徐定疆的關係。

  這話一說,徐定疆還好,玳音卻不由得羞紅了臉,不過一雙妙目卻期望的望著徐定疆,看他如何答話。

  徐定疆尷尬的笑了笑說:「前輩……這種事與能力無關吧?」

  「隨便你小子。」山老人說過就算了,他有氣無力的拍拍肚皮起身說:「小女孩,去叫歸勇來,這剩下的五天你也不用來了。」

  玳音一楞,莫非自己做錯了什麼?她忘了山老人還有吩咐,怔怔的站起,想問又不敢問,眼眶卻先泛紅了起來。

  徐定疆連忙輕拉玳音的小手意示撫慰,替她發問說:「前輩,為什麼不用音兒送飯來了?」

  「老頭沒空吃飯。」山老人哼了一聲說:「你小子則是不用吃飯,連抹身都不必了。」

  這怎麼可以,豈不是髒死了?玳音心裡大是不解,不過她個性溫娩,就算是與玳姿等人也向少爭辯,何況是山老人?於是她低下頭,不發一言的告退出門。

  徐定疆心裡大感憐惜,忍不住埋怨的說:「前輩,您老是要餓死我啊?」他也只是說說而已,事實上,五天不吃飯還餓不死他。

  山老人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瞪了徐定疆一眼說:「別捨不得,這幾天包你沒心情想那些。」

  徐定疆瞠目不知所謂,兩人相對沉默片刻,門外卻傳來歸勇的聲音:「山前輩,晚輩歸勇。」看來玳音還是記得傳遞訊息給歸勇。

  山老人雙目一亮,單掌一揮,兩扇門無風而開,只見門外正是歸勇,身後還隨著數名隨侍,除了挑著一擔擔的藥材外,還挑著一個半人多深,冒著熱氣的大鐵缸,似乎裡面盛滿了熱水。

  山老人連連點頭說:「都齊全了嗎?快進來!」

  「多虧晶露……」歸勇說到一半,忽然警覺不對,連忙轉口說:「多虧王妃平時集的藥材十分完備,應沒什麼問題。」一雙眼睛卻偷望著徐定疆,擔心徐定疆發現自己失言。

  徐定疆聽了果然大吃一驚,他早就知道歸勇與自己母親有特殊淵源,只不過沒想到歸勇居然會直呼自己母親的名諱?徐定疆心念電轉之下,當即佯裝沒聽見歸勇剛剛的言語,只瞪著門外的鐵缸嚷著說:「這缸水又是幹什麼用的?」

  歸勇見徐定疆沒注意到自己的失言,松了一口氣笑說:「這是讓小王爺排出異物的法寶,不過卻是有些難捱。」

  徐定疆本來只是轉個話題,沒想到那鐵缸居然與自己有關,眼看後進來的隨侍居然挑著一根根的柴火,莫非要用這鍋子來煮個人肉湯?徐定疆一蹦而起,哇哇叫的說:「用這東西……不會吧?」說完卻又覺得全身無力,碎的又摔回床上。

  「別廢話了。」山老人指揮著隨侍說:「來,快把東西放下……唔……這個鐵桶放這兒,柴火別放遠了……藥材放這,啊!這些交給我……」

  眼看著山老人十分精神的四面指揮,徐定疆這下可頭大了,卻不知這瘋瘋癲癲的山老人醫術靈不靈,別把自己搞掉半條命才好。

  這幾天,白浪等人若是要離開城南的貧民窟,往往是一個年輕的士族小夥子帶路,不然開始兩天白浪等人八成會找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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