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莫仁 > 噩盡島Ⅱ | 上頁 下頁
二八六


  反正和這丫頭比奸詐,自己遠遠不如,沈洛年也只能看著狄韻翻白眼,無言以對。

  狄韻笑了笑又說:「這些事可以以後慢慢研究,天仙的問題優先處理,照我的建議交代一下吧,讓納金族想辦法拖上一拖……我還有事,有空再找你商量。」

  「好。」也只能這樣了,沈洛年點了點頭。

  「萬一以後天仙真的來犯……」狄韻站起身,瞄著沈洛年說:「老頭,我看你最近專心點,把功夫練高一點吧,到時候派你上去應付?」

  「啥?」沈洛年瞪眼說:「我才不幫你們和天仙拼命,看我到時候第一個溜走!」

  「真——的——嗎?」狄韻拉長音問。

  「真的!」沈洛年無比認真。

  「好!這是你說的!萬一到時候你不溜怎辦?納金族的事以後都聽我的!」狄韻說。

  「呃?」沈洛年愣了愣,板起臉說:「溜不溜關你屁事!」

  「關我屁事?」狄韻罵:「誰教你這渾蛋老頭打起架來跟白癡一樣不要命!你若真懂開溜,我才懶得管你!」說完,狄韻也不等沈洛年回答,哼了一聲,轉身逕自去了。

  沈洛年愣了片刻,直到狄韻離去的身影消失在彎道,他才回過神來,關門回到房中,把狄韻的建議和金趾那方稍作指示,之後還當真專心修煉起來。

  但老實說,沈洛年還真沒有和天仙打架的念頭,那種層次的敵人可不是靠一年半載的修煉就能應付的,照他的想法,到時還是大家各自逃命比較妥當,不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關於自己會不會開溜這種事,沈洛年可是萬萬不敢保證的。

  至於身上這闇神之鏡……雖然打架時各有利弊,但對修煉氣息來說確實挺有幫助,之前倒沒想到這一點,反正瑋珊那兒暫時沒用,她若不來討,自己就先留著好了。

  第八章 找到女人就想溜

  之後數日,沈洛年倒是難得地認真,一連數日都留在屋中,除了偶爾與黃清嬿、狄韻見面,其他的事情一律不管,每天除了修煉,就是專心背誦狄韻提供的三個新咒語——這是狄韻用盡各種手段,強逼脅迫沈洛年答應的工作,連十八撩亂都要他暫且放下,還把黃清嬿也拉來幫忙,弄得沈洛年與兩人見面的第一件事就是背書,讓他覺得十分痛苦。

  不過今夜卻是例外,不用練功也不用背書,狄韻和沈洛年兩人已約好要去一趟山口鎮。

  有關對付黑石的陰謀詭計,沈洛年今夜要正式移交給狄韻處理,反正狄韻黑心狡詐、金趾老奸巨滑,一人一妖、兩方合作,想必會有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自己就不用湊熱鬧了。

  不過沈洛年也怕狄韻拿自己的名義胡搞,這方面早已和金趾確認清楚,納金族雖然之前總躲著他,但畢竟是誓約所限,被沈洛年當面抓到之後,也只能老老實實地聽命,為了日子好過,前兩日報紙還順著記者會的內容,好好吹捧了沈洛年一番,只不過沒人提醒不關心時事的沈洛年看報紙,倒是俏媚眼做給瞎子看,白費工夫。

  黑石與人類為敵之事從赤濤口中探出之後,已經往上呈報,只不過那時還不知道細節,如今沈洛年找到納金族,這才終於弄清楚事情始末,此事畢竟嚴重,不能繼續瞞著,狄韻考慮數日後,決定把自己和納金族有來往的事情和盤托出,並把納金族與黑石的誓約,說成是黑石要脅所導致……當然必須隱瞞沈洛年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至於跟納金族挪用資金之事,就算不提,知道的人一定都會心底有數,只不過能藉此挖出黑石之事,畢竟功遠大於過,想來到時也沒人會理會那些枝葉細節,反而可以把這個不怎麼光彩的污點順勢抹平。

  既然作了決定,狄韻在稟告葉瑋珊之前,當然必須和納金族先取得一定的默契,於是約定今夜在沈洛年引薦下,再碰一次面。

  這論劍館沈洛年來了幾次,每次的角色都頗不相同,幹過賭客、做過跑腿、當過刺客,都比不上今日的獨特——竟是以「太上老闆」的身分出現。

  不過沈洛年卻不是來享受的,讓狄韻和金趾見面後,沈洛年只簡單告訴金趾自己的原則,關於黑石的問題,他直接扔給狄韻和金趾處理,自己卻溜去稚嬉堂找兩小去了,反正陰謀詭計自己是想不出來的,讓這兩個奸詐傢伙去產生化學變化吧。

  離開論劍館的沈洛年很快地飛落稚嬉堂,讓人意外地,竟沒在那小院中看到山芷和羽霽。

  沈洛年沒有放出心神感應周圍,一方面是山口鎮處處妖族,分辨費力;二來山芷、羽霽很少到前面的其他院子嬉玩——這兒的仙狐族也不是笨蛋,若讓這兩個小太歲遇上一般客人,對誰都不是好事,兩人既然不在,想必是被家長帶走了。

  雖然撲了個空,沈洛年也無所謂,反正在論劍館聽那些陰謀詭計更是氣悶,還不如在這兒發呆,等狄韻忙完,自然會與自己聯繫,到時再過去便是。

  說起來也有十天左右沒來這兒了,沈洛年走入亭中坐下,任凱布利在周圍自由盤旋,他剛要探手懷中,取出記事本背書,但一轉念又把書收起,難得無人打擾、清閒片刻,何必急著用功?反正那三條咒語只剩「守護火網咒」還有點零零落落背不完整,而這個防護型的咒語,沈洛年自覺用到的機會最少,一直不怎麼用心。

  當下沈洛年就這麼望著凱布利編出的一道道七彩光帶殘影,回想著清醒後這大半年的往事,自己似乎莫名其妙地白做了不少苦工,不過也挺有趣就是了……

  臭狐狸,啥時才能看到你啊?抬頭望著天空的星光,沈洛年暗暗歎了一口氣,找到那狐狸之後又該如何呢?跟著她走嗎?本來是這樣計畫的,不過計畫趕不上變化,如今自己還能輕鬆地離開嗎?

  因為性格的關係,能讓他牽掛於心的人一直不多,但仍有這麼少數幾人能在那堅固、尖銳的心防表面找到缺口鑽入,找了個柔軟的地方盤據著,有些已成記憶,有些經久不變,卻也有些才剛開始進駐……

  過了半晌,沈洛年突有所感,目光由黑色天幕轉向一旁的院門,在山芷、羽霽戰場上勉強存活的那兩扇斑剝木門旁,一個穿著古式白袍、披散長髮的高挑窈窕女子,正靜悄悄地站在那兒,輕咬著唇,神色複雜地望著沈洛年,卻不知已經來了多久。

  望著那熟悉的柔美面容、那雙泛著淚光的鳳目,沈洛年大腦仿佛被什麼東西炸了開來,這一瞬間,這世間的一切突然消失,只留下那俏生生站在眼前的白袍女子。沈洛年張大嘴,魂縈夢系的兩個字卻是喊不出口,平常自由靈動的唇舌,竟似乎同時失去了控制,只幹啞地啊了兩聲。

  女子望著沈洛年,踏前一步走入院中,卻又似乎想起什麼,有些負氣地微微轉頭,但這目光一轉,卻又仿佛有些捨不得,那雙明媚的雙眸回目偷望,帶著兩分幽怨、三分嗔怒地看著沈洛年。

  「懷真!」沈洛年終於喊了出來,他猛然跳起,向著女子撲去,在對方呀然驚呼聲中,將這熟悉又陌生的嬌軀緊緊摟在懷中,再也不肯放開。

  這女子正是百年不見的九尾天狐、天仙懷真。她先是一驚,隨即莞爾一笑,任沈洛年把自己抱入懷中,她輕輕伸手環抱沈洛年腰間,萬分柔情、無限繾綣地低聲說:「你……你真的沒事……」

  沈洛年嗅著那熟悉的淡淡體香,過了好片刻,心頭的激動漸漸散去,他有些尷尬地鬆開手,望著懷真說:「你……怎不用輕疾先通知我?什麼時候來的?」

  懷真聽到這話,那張俏臉一板,突然伸手一推,把沈洛年撲倒在地,跪壓在他身上,怒衝衝地說:「臭小子!你壞蛋!」

  好久沒吃這招了,被壓成大字形的沈洛年不禁苦笑,其實懷真用的力道也不太強,但沈洛年當然不會運起氣息掙扎,他甩甩頭,把飄在自己臉上的懷真長髮甩開,望著那張俏臉笑說:「我怎樣了?」

  「還敢問,你在外面偷吃!我看到報紙了!」懷真氣呼呼地說。

  這不是你准許的嗎?女人的話果然不能信啊……沈洛年感歎地說:「不可以嗎?」

  「不可以!我會吃醋!」懷真那還有些泛紅的眼睛瞪著沈洛年,看來頗為委屈。

  兩人這麼上下對看半天,沈洛年突然說:「臭狐狸,要不要抓抓?」

  「好,抓抓!」懷真露出欣喜的笑容,正想縮入沈洛年懷中,突然心中一驚,手足用力,繼續把沈洛年壓住說:「想騙我!那個姓黃的女人怎辦?」

  「真的不行啊?」沈洛年笑問。

  「不行!不行!快去分手!」懷真嘟著嘴說。

  「好吧。」沈洛年說:「我會跟她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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