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莫仁 > 噩盡島Ⅱ | 上頁 下頁
一二七


  「今夜月光明亮,加上海面毫無遮蔽,以道咒之術甩掉鮫人,不如用同樣的力量殲滅這百多名黑鱗鮫人。」張如鴻笑著說:「這趟旅程,和妖族作戰的機會想必不少,早些練練團體作戰的默契,也不是壞事。」

  「兩個方法都可行。」杜勒斯微微點了點頭,轉頭說:「小韻今日值日?」

  「是的,杜勒斯叔叔。」狄韻說。

  「那麼由你決定。」杜勒斯負手說:「你要逃還是要戰?」

  狄韻看了張如鴻和黃清嬿各一眼之後,才說:「逃。」

  「為什麼?」杜勒斯說。

  「團體作戰的練習固然要緊,但以今日的狀況來說,若有任何疏失,就可能引來數萬鮫人圍攻,就算僥倖避開對方大軍,交戰時難免導致船身受損,更是不妥。」狄韻微笑說:「我寧願選安全的方式。」

  「就這麼辦吧。」杜勒斯轉身說:「由你指揮。」說完,他一轉身,回艙去了。

  等杜勒斯離開,狄韻目光一轉,回頭對眾人說:「各位,一會兒震盪將會比現在劇烈許多,我們三個留在甲板上就好了,其它人都下底艙,安撫馬匹。」

  只要安撫馬匹就好了?眾人一愣間,卻見沈洛年轉頭就往下走,於丹翠見狀連忙跟了下去,接著眾人紛紛往下,走向底艙,準備安撫馬匹。

  「沈凡脾氣雖然不小,倒是很聽小韻的話。」張如鴻呵呵笑說。

  聽話?那老渾蛋恐怕是聽到沒事幹,高興得溜第一吧?狄韻心中暗罵,臉上卻笑說:「可能他也挺擔心馬兒們吧。」

  「小韻打算怎麼做?」黃清嬿仍托著船往南飛騰,一面微笑問。

  「你們兩人都忙了一陣子,我先來吧。」狄韻露出笑容說:「每個人托船高速衝刺個幾分鐘,應該足以甩掉鮫人吧?」

  黃清嬿和張如鴻對望一眼,都點了點頭,黃清嬿微微一笑,匕首輕指,控制著船下落。

  船一落,黃清嬿的紅色氣息收回,同時狄韻手中匕首一揮,開啟玄界之門,隨著玄界中氣息鼓蕩而出,她跟著放出自己的氣息引導,只見兩片宛如陽光般的金黃色氣息在船尾交會融合,籠罩住船尾,下一刹那,船身輕飄飄地浮起,仿佛噴射一般,高速向著南方沖去。

  * * *

  半小時後,船隻速度再度緩了下來。

  縱然是使用道術,氣息的控制仍有間歇之時,每當船隻重新接觸水面,運氣抓著船體的人們還好,馬兒可是一陣大亂,若不是大多數人都待在艙中,分別穩住馬匹,撞個筋斷骨折都不稀奇。

  直到又一次和水面接觸,之後卻沒有繼續飛騰,而是逐漸緩慢、穩定下來時,眾人耳中輕疾同時傳出狄韻的聲音,大夥兒這才確定,這次的脫逃,已經結束。

  不過卻有個人例外……大家紛紛往上走時,沈洛年忍不住問於丹翠說:「不逃了?」

  「對呀。」於丹翠先是一愣,隨即笑說:「啊!忘了你沒輕疾,剛剛韻小姐傳來通知,已經遠離黑鱗鮫人了,要大家各自回到崗位。」

  「喔?」沈洛年的崗位就是馬廄,他回頭看看已經亂成一團的底艙,不禁連翻白眼,馬匹雖然沒什麼大礙,但本來掛得好好的鞍轡等物件,可都滾散了一地,與潑灑出的飲水、散落的牧草混成一處。

  「啊唷!」艙門外同時傳來於丹翠的輕呼聲:「全翻了!」想來那鍋湯不但打翻了,還不知道灑開了多大範圍;不過聽到這兩聲喊,沈洛年倒有三分欣慰,至少不是自己一個人倒楣。

  正清掃馬具,沈洛年又聽到於丹翠驚呼說:「韻小姐,您怎麼來了?這兒現在很髒……讓我清一下。」

  「沒關係的,丹翠。」狄韻直接掠入底艙,目光掃過正抱著好幾個馬鞍、身上都是稻草、頗有些狼狽的沈洛年,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這才望向左側說:「『飛絮』沒事吧?」

  「什麼飛絮?」沈洛年一頭霧水地問。

  「杜勒斯叔叔的馬。」外面有於丹翠在,狄韻不好大聲罵人,只瞪了沈洛年一眼,一面把艙門虛掩起來。

  「喔?」剛剛安荑似乎正是守著那匹馬?沈洛年望瞭望,搖頭說:「怯,明明是棕色的,幹嘛叫飛絮?」

  「杜勒斯叔叔的馬一直都叫飛絮,據說一開始那匹白馬的名字是我媽取的……」狄韻向那匹叫作飛絮的馬走去,見它兩眼有神、穩穩地站在那兒,狄韻這才安心地點了點頭,輕撫馬頸說:「沒事就好。」

  「這馬有什麼特殊的嗎?」沈洛年一面收拾一面隨口說:「看起來和別的馬差不多。」

  「胡說什麼?」狄韻回頭低聲罵:「要讓馬訓練到適應飄浮術,可得花不少心力,你以為很簡單嗎?」

  這倒也是,自己剛開始變輕的時候也很不習慣,若不是有時間能力配合控制,未必能這麼快就用上那能力戰鬥,不過沈洛年口頭不肯認輸,哼哼說:「不會用自己兩條腿跑嗎?連馬一起飄,不是反而浪費魔力?」

  「又胡扯!笨蛋!不知道就少亂講。」狄韻瞪了沈洛年一眼,低聲罵。

  其實沈洛年也不是不知道,他那日一見杜勒斯,就知道杜勒斯雖然擁有能聚集道息的息壤鏡,百年來卻一直沒在氣息修煉上花工夫,體內妖氣強度其實不怎麼樣,短程競走還難說,長途賓士自不如體蘊妖 氣的良駒,何況他年老體衰,說不定已經不適合這樣劇烈地活動身軀。

  只不過狄韻那張娃兒般小臉板起來格外逗趣,沈洛年倒有三分故意惹她生氣的味道,眼見狄韻果然發怒,沈洛年暗暗好笑,嘴角不免露出笑意。

  狄韻看那一抹笑意,馬上知道沈洛年只是故意找碴,她用力瞪了沈洛年一眼,走近兩步,突然抓起他的左手,伸手把他那以魔法袍、火浣袍、血飲袍迭成的三層袖子往上推。

  「幹嘛啦?」沈洛年抽回手,不讓狄韻推上去。

  「你那兒藏著什麼?伸出來!」狄韻知道搶不過沈洛年,叉腰瞪眼問。

  「你怎麼知道我這兒有東西?」沈洛年有些意外地說。

  「當然知道。」狄韻瞟著沈洛年說:「剛剛你一直偷瞄左手臂,以為我沒注意到嗎?」

  這丫頭真是細心得過分,沈洛年抓著袖子,考慮了片刻才說:「咒語。」

  「咒語?」狄韻一愣,旋即想通,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笨蛋!白癡!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幹這種事。」

  「怎樣?」沈洛年沒好氣地說:「不是討厭我拿記事本出來看嗎?我只抄了幾個而已。」

  「嗄?」狄韻忍俊不住,彎腰捧著肚子掩嘴,笑得身子抖個不停。

  沈洛年倒沒想到,這種小事也能讓狄韻笑得這麼開心,他皺眉問:「又幹嘛啦?」

  狄韻笑了好片刻,這才忍笑說:「你這厚臉皮的渾蛋,原來也會不好意思當著別人面翻書,居然在手臂上抄小抄,真想不到呢。」

  「去你的!」沈洛年可有點惱羞,翻白眼說:「誰不好意思了?我是怕打到一半沒手翻書!」

  「讓我看看你抄了哪些?」狄韻拉過沈洛年的手,卷上袖子說:「有寫上風刀陣嗎?剛剛本來想讓你施法,又怕你這渾蛋失敗,讓我丟臉。」

  「沒有。」沈洛年這次不閃了,一面讓狄韻看一面說:「主要是烈火和巨石的單體魔法,加上範圍咒語的話寫不下啦。」

  因為那些字是沈洛年自己方便觀看的角度,狄韻想看得側著身子歪著頭,她一面看一面說:「我看看……有守護、緩速、強度……咦!強度?你這笨蛋!強度咒還沒背起來嗎?」

  「誰說我沒背起來?只是……有點沒把握!」沈洛年扭開頭,翻白眼說:「這些咒語稍微考慮一下、頓一下就得重念,很討厭。」

  「當然要念到熟極而流暢啊!」狄韻扔開沈洛年的左手說:「這些都是準備和敵人短兵交戰用的吧……怎麼糊掉了?這樣看得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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