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盡島Ⅱ(38)_莫仁

三八

　　不在乎自己身體就算了，沈洛年回頭對付自己眼前的食物，吃了幾口才說：「你剛說的問題……這方面我經驗不足，沒法幫上你們的忙。」

　　雪麗一怔，手和口同時停了下來，訝異地說：「你不行嗎？你不是神醫嗎？我以為一定可以……」

　　「我只是縫合傷口速度比較快。」沈洛年說：「心理治療，需要很豐富的經驗和知識，而且患者本身最好願意配合……據我所知，圓足醫院裡就有幾位很有經驗的醫師……」

　　「不行的。」雪麗打斷了沈洛年，搖頭說：「她不肯去的。」

　　沈洛年忍不住說：「你們說的人，不會是安荑吧？」

　　「咦！」雪麗一呆，張大嘴，焦急地說：「不准問！」

　　「幹嘛不准問？」沈洛年一愣。

　　「反正不准問！」雪麗鼓起嘴說。

　　一定是安荑！雪麗似乎不慣騙人才只好這麼說，但沈洛年可不明白了，安荑擔心雪麗心理有病，雪麗和狄韻卻擔心安荑，這是怎麼回事？想了想，沈洛年看著雪麗說：「你們小時候出過什麼事嗎？」

　　雪麗臉色一變，蹦起說：「我要走了！」她連糕點都不要了，轉頭就要往外跑。

　　沈洛年在這一瞬間，卻見一直樂觀開朗的雪麗，突然冒出了一股恐懼與悲傷揉和的黑暗氣息，這可有點看不下去。眼見雪麗開了門鎖，正要拉門，沈洛年身子輕化一彈，抓住雪麗手腕說：「不說沒關係，我不問了。」

　　雪麗有點害怕地回頭說：「你不問了嗎」那股氣息還沒散去。

　　「不問了。」沈洛年說。

　　「真的？」雪麗隨著沈洛年慢慢坐下，她緊緊貼著沈洛年好片刻，這才拿起糕點繼續吃，不過卻似乎頗有點食不知味。

　　沈洛年看雪麗仿佛一個受了傷的小女孩，不禁有點錯愕，但仔細一想，除了情欲部分之外，從認識到現在，雪麗確實一直都很孩子氣，只不過自己過去一直提防著那方面，卻忽略了這件事。

　　沈洛年想著輕疾最後說的話，他上下打量著雪麗，想了想才說：「你晚上願意去我那兒，讓我仔細檢查一下身體嗎？」

　　雪麗正有點恍惚地吃著糕點，聽到沈洛年這句話，她先是一怔，停了幾秒之後才瞪大眼說：「跟你玩……韻小姐會罵的。」不過這麼一來，剛剛那股情緒倒是淡去了不少。

　　「誰跟你玩！」沈洛年瞪眼說：「你忘了我是醫生嗎？」

　　雪麗目光一轉，看著沈洛年說：「你怎知道我有病？」

　　「我還不確定。」沈洛年說：「檢查了才知道。」

　　「你治不好的。」雪麗搖頭說：「這種病沒法治療，不用檢查，十幾年前我和安荑就請艾院長治療了很久，沒用。」

　　原來這兩人小時候就去找艾露看過病？但過了十幾年，樣貌自然變化很大，艾露也未必認得……沈洛年正沉吟，雪麗卻突然一驚說：「哎呀，你還我說出來了！」

　　「怎麼？」沈洛年說：「我是醫生，跟我說會怎樣？」

　　「安荑不准我告訴別人的。」雪麗緊抓著沈洛年手臂說：「不准告訴她。」

　　「不說就是了。」沈洛年望著雪麗說：「是怎樣的病，怎會治不好？」

　　「別提了，我不想說。」雪麗不大高興，又塞了一大口糕點，一面說：「那病對我影響還算小，安荑比較辛苦……」

　　真是輕疾說的那種東西嗎？沈洛年顧不得吃，靠近雪麗說：「那我簡單檢查一下。」

　　「咦？」雪麗還沒來得及抗議，沈洛年已經湊近，撥開雪麗頭髮，抓著她耳朵揉了揉，又翻開後頸捏了兩下。雪麗忍不住咯咯笑了出來，身體縮成一團，躲開沈洛年的手笑說：「你好壞，在摸哪兒啊？」

　　「只是簡單檢查。」沈洛年轉到雪麗正面，抓過她手，從手腕緩緩撫上上臂，最後扶起她那小巧的下巴說：「張開嘴。」

　　沈洛年一面摸，雪麗就一面笑，此時一聽沈洛年要她張嘴，她當下星眸半閉、紅唇微張、香舌輕吐，對著沈洛年湊近。沈洛年一呆，讓開頭說：「不是這樣。」

　　雪麗卻靠著沈洛年，在他耳畔低聲說：「你再玩下去，我可要關窗了，是你惹出來的，韻小姐不能怪我。」

　　「唔。」沈洛年看狀況不妙，只好收手退開說：「那不檢查了！」

　　雪麗咬了咬唇，回頭拿起塊糕點要吃，又忍不住心煩意亂地扔下，他轉頭輕聲說：「這是簡單檢查，那詳細檢查是怎樣？」

　　沈洛年可有點不敢檢查，這是得讓雪麗分心才行，他目光一轉說：「我有個問題。」

　　「怎麼啦？」雪麗靠著沈洛年，軟綿綿地說。

　　「你知道魔法咒語嗎？」沈洛年問。

　　「誰管那個？」雪麗臉上泛著紅潮，低聲說：「欸，沈凡……我關窗好不好？」

　　「不好！你坐穩點！」沈洛年推開雪麗，一面說：「你聽過終結咒嗎？把持續咒結束的咒語，我現在非常需要知道那個咒語！這種應該大家都知道吧？」

　　雪麗被推開，不禁有點火氣，她鼓起嘴說：「你怎麼這樣！」

　　「怎樣？」沈洛年無辜地說。

　　「你鬧得人家難過，又不肯負責！還是不是男人啊？」雪麗轉回頭，用力吞著那些糕點，一面氣呼呼地說：「反正你幫不上忙，快點吃完，我去找別人。」

　　居然被懷疑不是男人？沈洛年畢竟不能當場來個證明，只好無可奈何地回頭進食。不過他這兒擺滿了一桌，哪能吃得這麼快？沈洛年才吃了一半，雪麗已經把糕點吃完，還把那壺茶咕嚕嚕地灌了一半，她掏出手絹抹了抹嘴，站起身憤憤地說：「我去付帳了，你自己吃！」

　　還真急，沈洛年詫異地看著雪麗，口中一塊帶著筋的肉塊還沒吞下去。

　　「第一次吃甜點吃得這麼不愉快！再也不和你一起吃了！」雪麗扭身往外走，拉開門的同時，她突然停下回頭說：「意沙！」

　　沈洛年剛咽下肉，一愣問：「什麼？」

　　「你不是要問終結咒嗎？就是意沙！」雪麗白了沈洛年一眼，這才轉頭離開。

　　「意沙？」確實有點印象，沈洛年一試用，果然把守護陣給解除了，他連忙掏出記事本，把這詞給語譯成中文，抄了上去。

　　總算學會怎麼解咒，在這種地方掛著初級守護陣也沒什麼效果，只是突然損耗精智力而已，早解早好。

　　接下來一個人吃也挺自在，沈洛年慢慢地用餐，一面聽著窗外悅耳的鋼琴獨奏，也不急著走，他想了想，一面吃一面低聲說：「輕疾，你說的幾個地方，我剛試了試，果然隨著接觸會產生很淡的紅點，可惜其他地方不大方便檢查。」

　　「應該沒錯了，這女子身上有稱為『甦瑤（原文為「搖」字偏旁換成草字頭，讀音與「搖」同，出自《山海經》，現以網上《山海經》中的「瑤」代替。下文中的「瑤草」與之相同）』的精體。」輕疾說：「這種精體會讓女子身體變得格外敏感，保持在身體、心理都容易動情的狀態下，也因此很容易引起男性的欲望。」

　　這是什麼怪病？乍聽之下似乎也不像壞事，只不過太過頭了……沈洛年說：「所以雪麗不是天生這樣？難道安荑也是？但她看來根本不想碰男人。」

　　「眼前的資訊還不確定。」輕疾說：「但保持冷靜不動情，不把男人當男人看，確實可以降低甦瑤的效果，若她體內也有甦瑤，選擇這種方式壓抑，也有可能。」

　　「為什麼會有這種怪效果的精體？」沈洛年皺眉說：「為什麼她們會染上？被傳染的嗎？這算……妖怪性病嗎？那雪麗那些男朋友不就……」

　　「不會傳染，甦瑤是以『瑤草』培養出來的精體，是被人有意植入的，這並不是很簡單的法門。」輕疾說：「至於植入的原因和持有者，就超過醫療範圍了，屬於非法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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