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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三


  無論納金人城府怎麼深,聽到這話也不禁譁然,這人腦袋瘋了嗎?誰有把握能連贏二十四次三字賭?這豈不是贏定了?

  而若沈洛年真有二十個寶庫,一次決勝負地賭這三分之一機率,金趾還說不定有點遲疑,但連贏二十四次又另當別論,眼前這人是白癡嗎?連這麼基本的機率計算也搞不清楚?金趾望著沈洛年片刻說:「你看來不像想送我們寶物……既然這麼有把握,莫非你懂得讀心術?」

  「老闆?」納金人忍不住都叫了起來,沒聽過這種事情。

  不過沈洛年卻是很佩服對方的敏銳,自己雖然沒有「讀心術」,但靠著鳳凰的能力,略微詢問自能看出對方選擇,這種賭法根本是替自己量身設計的,不管賭幾次都不會敗……不過如果對方怕了不敢賭,當然就沒戲唱,沈洛年攤手說:「不賭也成,我這就關門走人。」

  「沈先生。」金趾從懷中取出一個拳頭寬、仿佛蓮藕又仿佛蜂窩般的金屬圓柱,他拿著圓柱後方的把手,對著沈洛年說:「您看過這種東西嗎?」

  什麼東西?沈洛年望向那蜂窩面的數十個小洞口,正看不出所以然來,卻在這一瞬間,那些蜂窩突然爆出許多股高度密集的錐狀妖氣,仿佛散彈槍一般地往外爆散,對著自己沖。

  眼看那些子彈般的氣彈籠罩了整個甬道,無處可避,沈洛年大驚失色,瞬間開啟了最高的時間能力往後急退。他一面以妖氣護體,一面在刹那間估計著彼此速度,對方這妖 氣子彈速度太快,自己飛退速度雖高,卻無法在閃出洞口前避開,而凱布利的妖氣也擋不住這些氣彈的力量,若被這大片子彈穿過身體,豈不是死定了?

  沈洛年驚慌了一刹那,下一瞬間念頭一轉,突然想起這些不是真的子彈。他心頭一松,道息往外泛出,只見由他正面接近的妖氣彈一入道息,立即散失無蹤,沈洛年臉色一沉,當下轉向往前欺近,一手搶下金趾手中的武器,另外一手拔出金犀匕,對著金趾脖子就砍。

  沈洛年只是不忍主動屠殺,但反擊時順便殺人可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金趾既然出手暗算,沈洛年不再心軟,正準備先砍了這顆胖鼠頭時,卻聽金趾急喊:「賭了!我們賭了!」

  他喊出第一個字的時候,沈洛年匕首已經切入他的脖子半分,總算沈洛年想停就停,冷森的匕首架在金趾脖子上,讓他喊完這六個字。

  「賭了?」沈洛年匕首未收,問了一句。

  「賭了!」金趾說。

  「好。」沈洛年收回匕首說:「請契靈吧。」

  剛剛那一下攻擊,雖然不知道沈洛年怎會沒受傷,但從對方表情的變化,金趾已確定沈洛年不懂讀心術,否則不會在武器發射之後才飛退,更不會嚇得變了臉色,若這是做戲,也未免太過高明……既然如此,又為什麼不賭?

  金趾摸了摸自己脖子後面滲出的血,想起剛剛那一刹那的驚險處,仍有些心驚。當下他口中默念,以妖氣開啟玄靈之門,和本族固定供養的玄界契靈產生聯繫,這才抬頭說:「我們二十四個人和沈先生各玩一次三字賭,若是全輸,納金族此後願為奴僕,但只要讓我們贏了一次以上……」

  「這洞中寶物盡屬於你們,我也放了你們。」沈洛年接口。

  「以契靈立約!」金趾說。

  「以契靈立約。」沈洛年跟著說。

  納金族的契靈和一般咒誓玄靈不同,是納金族專屬的玄靈,納金族從出生開始,就不斷對玄靈供養妖氣,而這玄靈和其他咒誓玄靈最大的不同,在於咒誓兩邊無須等價,而咒誓內容,則限制在有形財貨上,比如懷真和沈洛年當初的咒誓標的——「道息」和「直到永遠」,就不能以此立誓,而如現在這種賭博形式的立誓,過程中若有任何耍詐行為,都會馬上被契靈制裁。

  兩人立了咒誓,金趾隨即望著沈洛年左手微笑說:「這『百彈銃』只是測試沈先生會不會作弊,請還我,謝謝。」

  只是測試嗎?換一個人恐怕已經死了……沈洛年也不計較,把左手搶下的那古怪武器推回給金趾,一面說:「若我連贏二十四次,這東西我要了,記得順便解釋一下怎麼用。」

  若納金族人全族成為這人的奴僕,他要什麼當然只能給什麼,金趾拿回「百彈銃」,哼了一聲說:「開始吧。」

  * * *

  兩個多小時後,二十四個納金人臉色慘白地站在甬道中,誰也說不出話來。

  他們和沈洛年對賭了二十四次,一次又一次地被沈洛年猜中正確答案,而在契靈監場下,也沒人敢使詐,就這麼一路輸到最後。

  納金族人本來以為贏定了,後來漸漸發現不對勁,卻也無力回天,只能把希望寄託在更後面的人身上,直到最後金趾親自出馬,依然讓沈洛年猜出,眾人一下子都說不出話來,只傻傻地看著沈洛年。

  過了好片刻,金趾終於深深歎了一口氣,把「百彈銃」遞給沈洛年,一面說:「納金族此刻起屬於主人所有,請主人吩咐。」

  「這東西怎麼用?」沈洛年笑問。

  「緩緩灌入妖氣,就可凝聚運用,最多可累積百彈。」金趾雖然垂頭喪氣,卻也謹守奴僕的分際,恭聲說:「後方把手可以調整發彈方式。」

  「有點像金烏珠的原理。」沈洛年拿在手中欣賞,一面說:「先累積儲存妖氣,然後一次使用。」

  「主人也知道金烏珠?百彈銃和金烏珠,都是毛族人的產物。」金趾說:「都是運用一種能儲存妖氣的精體制成,那種精體的製造方式,是毛族人的秘密,外人很少有機會取得。」

  原來是毛族人的產品?沈洛年想了想,把百彈銃塞還給金趾說:「我又不想要了。」

  「主……主人?」金趾一愣。

  「這些財寶,就交給你們保管。」沈洛年白了金趾一眼說:「以後少騙人啊!」話聲一落,沈洛年如輕煙一般飄身往外,朝天空飛去。

  「主人?」眾人眼前一花,這才發現沈洛年已經消失無蹤,不知道哪兒去了。

  沈洛年這時早已經飛出老遠,他一面在空中飛騰,一面對輕疾說:「你說得沒錯,那些好賭的傢伙似乎真很討厭當人奴僕,我剛看他們一個個好像比死了爹娘還慘,媽的!總算出了這口氣。」

  「過去曾有一群納金人,是某個強大應龍的奴僕,世世代代都在幫應龍斂聚財富。」輕疾說:「其他自由的納金人,合力累積了好幾代的寶物,才終於幫那些人換取了自由……如今全族都是你的奴僕,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他們自然會覺得大禍臨頭。」

  「納金人真這麼團結,還幫忙其他人存錢贖身?」沈洛年倒有點佩服了。

  「若不團結,就變成競爭對手了,兩邊生意都會做得很辛苦。」輕疾頓了頓說:「我本來只是想幫你教訓一下那兩人,沒想到你利用他們的個性,把整族都賭了進去……人類果然也挺可怕。」

  「呃?」自己在人類裡面,應該算比較不可怕的吧?沈洛年想想搖頭說:「不管了,希望那些鼠頭以後乖點。」

  「你才剛收了納金人當奴僕,就不管了?」輕疾說。

  「我本來就只是為了氣氣他們而已。」沈洛年搖頭說:「誰有空理他們?去找下一個寶庫吧。」

  「那麼轉往九點鐘方向,五百公里外。」輕疾說。

  沈洛年當下轉動方向,加速急飛,此時他身上已經換上了火浣布製造的鞋、褲、背包,原來沉重的背包、衣物,剛剛覓食的時候都已經扔了,此時騰挪毫無阻滯,十分方便。

  沈洛年被關在洞中的時候,閑著沒事,看布反正不少,除了鞋、褲之外,還做了一件造型比較正常的長風衣,和一件無袖背心。

  風衣是準備回人類居所的時候套上,這樣不用再到處找衣服掩飾醒目的血飲袍,而當天氣炎熱,連血飲袍都不適合穿上的時候,背心剛好可以用上,省得下次又被人看到肩膀上的兩隻影蠱,而這兩件衣服,這時當然都折迭收在背包之中。

  另外他還用零碎布塊做了個不少大小口袋的腰帶掛在腰間,除了可以系上金犀匕,放入金烏珠之外,牛精旗總算有個方便收取的地方安置,不用再和金犀匕一起擠在吉光皮套裡面。

  有了這些衣物包裹,看似收穫頗豐,但除了火浣布與金烏珠之外,沈洛年還是找不到第三個想帶走的東西,只能把希望放在下一個寶庫了。

  還飛不到一半的距離,輕疾突然說:「白宗葉瑋珊要求通訊。」

  明明叫她沒事少聯繫……不會真出事了吧?沈洛年說:「接過來……瑋珊?」

  「洛年。」葉瑋珊聲音有點沉重。

  「怎麼?」沈洛年問。

  葉瑋珊停了幾秒,終於說:「對不起,小純不見了。」

  「啥?」沈洛年一驚,馬上轉向往東,一面大聲說:「為什麼會不見了?」

  「我……對不起。」葉瑋珊難過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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