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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懷真收斂妖氣的狀態下,要離頗近距離才能感受到,卻不知道她跑哪兒去了?沈洛年的感應力往外散開,卻發現本來散佈在方圓三公里內的雲陽們,不知為何都聚集到了西側……難道懷真也過去了?沈洛年心念一動,飄身穿林而去。

  奔出沒多遠,沈洛年目光一轉,卻見懷真從一株樹後探出,正對自己招手,沈洛年當即掠了過去。

  懷真這時並非裸體,她從胸口開始,一路纏繞著一大片長條葉片,一直繞到臀下,最後在腰間用軟藤系起,居然看起來有幾分裸肩短裙晚禮服的味道,這是沈洛年看她光溜溜幾天之後,某天心血來潮,逼她穿上的「手制」服裝,懷真被半強迫繞上這樹葉裝之後,發現穿起來並不難看,總算勉強答應。

  「發生什麼事了?」沈洛年和懷真並肩往西走,一面問。

  「打仗了!去看熱鬧。」懷真笑說:「牛首妖發現了雲陽的集中地,正在西方不遠處聚集,雲陽早已經注意到對方的行動,也集合起來準備戰鬥。」

  「牛頭人為什麼會和雲陽打?」沈洛年詫異地說:「這兩種妖怪不是都不錯嗎?」

  「改成叫牛頭人嗎?老改名字,人類真的很煩。」懷真埋怨兩句之後說:「有什麼奇怪的?他們打好幾千年了,雲陽本就討厭專吃植物的生物啊。」

  「呃……」沈洛年詫異地說:「但是吃植物的生物很多啊。」

  「這是沒錯,一般他們也只是排斥,還不至於仇視,牛頭人是特例。」懷真笑說:「一開始怎麼打起來已經沒人知道了,不過後來兩方鬥得激烈,牛頭人看到雲陽就殺了吃掉,雲陽則是先把牛頭人血液吸幹,最後活埋當泥土養分,兩方仇恨就越來越深。」

  沈洛年想想說:「我吃他們果實,他們不會生氣嗎?」

  「果實不會,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懷真也不明白地說:「不過砍草折枝就會不大高興,你折這片葉子他們就不大開心了,不過還不至於仇視你。」懷真一面指指身上的「衣服」。

  「呃?我不知道啊。」沈洛年吐吐舌頭說:「現在該怎麼辦?要幫雲陽嗎?我們和牛頭人也合作過呢。」

  「雲陽和牛頭人不同,想法很囉嗦複雜,不喜歡欠人情。」懷真搖頭說:「如非必要,不要插手,免得他們不高興,我們看熱鬧就好……嗯,幾千個牛頭人沖過來了,跟我過來。」

  這種遙觀的能力,沈洛年遠不如懷真,他隨著懷真繞上一處高地,兩人飄上植物頂端,懷真指著前方河道彎口說:「雲陽在那兒佈陣。」

  沈洛年望過去,果然看到數千名雲陽聚在一起,前方幾排站在河邊,小半截浸在水中,彼此緊緊連在一起,化為樹形,仿佛一片樹牆。

  另一半的雲陽,就還是老人的模樣,默默站在樹牆之後,等待著牛頭人接近。

  這時沈洛年也能感受到牛頭人的位置,差不多在十公里外,正快速往這兒沖。

  「他們就這樣等著?」沈洛年問。

  「雲陽移動速度比較慢。」懷真說:「大多是等著牛頭人主動接近,反正一般的牛頭人也只知道沖……看,開始沖了。」

  沈洛年也感覺到牛頭人正加速沖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只聽轟隆隆的聲音從前方響起,數千名牛頭人從森林中穿林倒木地奔出,正對著樹牆撞來。

  這些雲陽雖然是樹妖,卻不算太高大,還不如牛頭人壯碩,沈洛年看著牛頭人低著頭、聲勢浩大的模樣,不禁有點替雲陽們擔心。

  這時一排雲陽飄上前方樹梢,眼見對方逐漸接近河川、剛跳入水中沖來的時候,他們突然同時動作,禦氣而出,撥起一大片水牆,在同一瞬間,打開了玄界之門,一股強烈的凍氣倏然傳出,水牆在這一瞬間凝聚成冰牆,整整齊齊地擋在雲陽和牛頭人之間。

  「哇?」沈洛年不禁驚呼一聲說:「好整齊啊,這些雲陽比軍隊還厲害。」

  「雲陽是多體同心的妖族。」懷真說:「比默契,誰也比不過雲陽。」

  多體同心?沈洛年微微一驚,還不是很清楚這句話的意思,卻見牛頭人一點也不懼怕,就這麼對著冰牆撞了下去,沈洛年一面看著牛頭人衝擊,一面說:「冰牆也是道術?」

  「嗯,凍靈道術。」懷真說:「可以放出低溫寒氣,因為這種道術可以凝出水分,數人同施甚至能降雨,植物系的妖族大都學這種道術。」

  這冰牆似乎凝結得十分堅固,牛頭人那等怪力居然也撞不破,但牛頭人卻一點也不洩氣,依然撞個不停,沈洛年看了看,突然想起白玄藍說的話,轉頭說:「聽說一共有五種玄靈,只能選一種學?」

  「不是,玄靈很多很多種,每種的溝通方式都不同。」懷真對於沈洛年會問到這件事,似乎有點意外,轉頭說:「有些可以共用,有些會互斥,會互斥的已知有五種,那五種只能選其一。」

  「雷、凍……還有什麼?」沈洛年突然想到酖族上次的道術,接著說:「炎?」

  「嗯……炎、凍、雷、光、闇五種。」懷真說。

  「光?闇?」沈洛年詫異地說:「會亮和不會亮嗎?」

  懷真好笑地說:「亂講。」這時下方卻是轟然巨響,在牛頭們前仆後繼地連續一連串撞擊,終於把冰牆撞碎,正兇猛地對著雲陽們沖,兩人不再閒聊,專心看著下方的戰況。

  但因為冰牆的阻攔,本來奔馳快速、彙聚強大衝力的牛頭人,這時沒有足夠的衝刺距離,撞上樹牆的威力當然也打了個折扣。

  緊接著就是肉搏戰了,牛頭人捏拳如錘、牛角亂頂、牛嘴撕咬,打得雲陽樹皮剝落、枝條斷裂,而這時站在高層的雲陽們也紛紛變形,上下兩層雲陽同時枝揮藤繞,一面以枝條擊打,一面用藤鞭纏繞著牛頭人的身軀,或勒或鎖,兩方一時纏鬥不休。

  但肉搏戰,明顯是牛頭人占了優勢,底層的雲陽很快就受損慘重,枝條斷折不說,有的似乎因為傷勢過重,漸漸停止移動,妖氣也漸漸消失,只靠後面其他雲陽抵擋著牛頭人的攻擊。

  這時雲陽又疊了一層上去,這些雲陽可不變形了,只見他們分成一組組施術,很有默契地同時對某些牛頭人施放凍術,不過短短一瞬間,馬上轟隆隆倒下一大排近百名僵直的牛頭人。

  這下子,戰場又產生變化,牛頭人不再強攻雲陽,開始援救倒下的戰友,而雲陽們則搶著把昏倒的牛頭人往樹牆後送。一陣拉扯衝突後,倒下的牛頭人被分成兩團,一小部分被抓入了樹牆之後,大部分則被牛頭人搶回,牛頭人看狀況不妙,開始往後撤退,帶著昏迷的人離開。

  打完了嗎?還真快。沈洛年詫異地問:「那些被抓的呢?」

  「沒看到嗎?」懷真說:「雲陽正把根探進去吸血,等會兒就全死光了。」

  「沒想到牛頭人打不過雲陽。」沈洛年看著雲陽們踩著牛頭人,果然足部正變化延伸往內戳,他不禁有三分不忍地說:「被抓了挺多的……」

  「雲陽死的也很多。」懷真說:「你看留在水裡面不動的也有幾十株。」

  沈洛年雖然有看到不少雲陽正恢復人形,卻不知沒動作的就代表陣亡,他一怔說:「那些都死了嗎?」

  「嗯。」懷真說:「雲陽動作緩慢,體魄又不如牛頭人,每次戰鬥都會死不少人,兩邊都沒佔便宜。」

  「這又何苦?」沈洛年不大理解,又不是搶地盤,也不是爭食物,有什麼好打?

  「以前他們常常大戰,兩邊都是幾萬人,不分出輸贏很少停下。」懷真說:「現在是因為王者、皇族都還沒來,沒人指揮,才會打這一下子就停了,不過明天牛頭人可能又會來。」

  「上次那個刑天就是這類的嗎?」沈洛年問:「和之前看到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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