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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是指賴一心嗎?沈洛年歎了一口氣,目光望向葉瑋珊,卻不禁一呆,剛剛只顧看腿,這時一看臉,才發現葉瑋珊似乎變了一個人,本就白皙的皮膚,突然變得瑩潤如玉,那對水汪汪的眼睛莫名其妙地似乎變大了些,滑順的長髮黑亮如瀑,服服貼貼地左右披下,本來就挺醒目的葉瑋珊突然又美上三分,而且一下子又看不出來哪兒有化妝。

  「幹嘛?」葉瑋珊發現沈洛年突然看著自己發呆,退了半步問。

  「媽啦!」沈洛年罵了一句。

  「什麼啦?罵什麼?」葉瑋珊好氣又好笑地頓足說。

  眼看電梯門開了,沈洛年先一步跨進去,一面說:「我只是覺得化妝術好神奇。」

  「哪有人這樣對女孩子說的!」葉瑋珊咬著唇走進電梯,一面說:「我以後要跟懷真姊告狀。」

  「別跟她說這種事。」沈洛年忙說,那狐狸本就喜歡取笑自己和葉瑋珊,給她知道這種事還得了,一定每天拿出來念十次。

  葉瑋珊笑說:「有什麼關係,你做賊心虛啊?」

  「心虛就心虛,反正跟她說沒好事。」沈洛年說。

  突然之間,兩個人同時想到「做賊心虛」用在這兒似乎不大妥當,一下子都有些尷尬,一直到走出飯店大門前,誰也沒說話。

  葉瑋珊出門前,已經請飯店代叫計程車,走出大門,服務生拉開車門,指引著兩人上車,沈洛年一看吃了一驚,回頭對葉瑋珊說:「這麼大台啊?」

  卻是眼前出現了一台白色加長型豪華禮車,這東西臺灣可不容易見到。

  「在這兒,這種車很多。」葉瑋珊之前來夏威夷開總門大會的時候,住了一段時間,對這些事比較清楚,她先一步鑽進了車子裡面。

  沈洛年只好跟進去,一面說:「會不會很貴啊,這種?」

  「還好,和一般的好像一樣,外面到處都是這種車。」葉瑋珊坐在沈洛年對面往外看,望著飯店旁海濱綠地上歡喜的人潮,露出笑容說:「看,每天都有人結婚,新娘好漂亮。」

  「這島不是美國的嗎?」沈洛年望出去:「看起來都是東方人嘛。」

  「似乎是因為日本觀光客和日裔移民挺多,很多商店看到我們的東方臉孔,都會直接跟我們說日文。」葉瑋珊往另一邊指說:「你看公車上面還有日文呢。」

  「怪地方。」沈洛年懶得看了,穿著西裝他渾身不舒服,當下靠回椅子懶懶地坐下。

  * * *

  不久,車子駛入市區,到了總門在檀香山市區租下的大樓,經通報後,很快就有總門的人出來接待,和兩人說了幾句客套話,跟著讓一名女子引兩人到個小廳等候,還送上了兩杯茶。

  接引的女子皮膚褐黑,黑髮大眼,滿臉笑容,穿著簡單套裝,是這兒聘請的普通人,她送上茶水時,以有點生疏的中文夾雜著英文,頗殷勤地招呼兩人。

  葉瑋珊以英文和她對答了幾句,那女子似乎挺高興能使用英文溝通,和葉瑋珊聊了好片刻,這才笑著離開。

  等那女子離去,葉瑋珊坐在沈洛年身旁,湊近低聲說:「剛這女孩跟我說,他們這會早上就開始開了,這麼說來,叫我們兩點到,只是準備在結束前,要我們進去聽指示或問幾句話而已,看來不只是看不起我,也還不覺得該重視你。」

  「哦?」沈洛年聞著葉瑋珊頭髮的香氣,有點不自在地說:「那現在怎辦?」

  「不怕,你聽我說。」葉瑋珊湊得更近了點,低聲說了一串話。

  媽的,原來女孩子連說話都會有香氣?那狐狸怎麼一點香味都沒有?

  說著說著,葉瑋珊微微側頭,卻見沈洛年似乎有點失神,她訝異說:「有沒有在聽啊?」

  「啊?」沈洛年一怔回過神,臉上難得地有點發紅,尷尬地說:「你重說一次。」

  「你在想什麼?」葉瑋珊望了沈洛年一眼,看他表情古怪,葉瑋珊微微一怔,臉龐也泛起一片薄紅,她退開些許,有些不高興地蹙眉低聲說:「別胡思亂想。」

  「知道了。」沈洛年這才打點起精神,穩住心猿意馬,仔細聽葉瑋珊的計畫。

  沈洛年其實也不是這麼沒定力的人,只不過這種對女人的心動感實在已經久違了,今日不知為何突然再度出現,而且此時兩人氣息相聞,刺激遠比過去強烈,他一時還真有點享受這種被吸引與心動的感覺。

  但心動歸心動,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意義,一切到此為止,沈洛年過去一直都是用這種方式過日子,這次自然也不例外,聽完之後,他就沉默著沒再找葉瑋珊搭話,葉瑋珊也自己想著心事,沒多說什麼。

  又過了二十分鐘,兩人終於被人請了進去。

  走入會議室,那是個十公尺寬、二十公尺長的長方形房間,房間中央有個大長桌,但那大桌卻只有六人對坐,更週邊靠牆處放著三面椅子,則坐了三十多人。

  那六個人,有四個是東方臉孔,另外還有一個白人、一個黑人,六人看起來都有五十歲左右,不過變體引氣者外貌不准,實際可能超過七十也不一定。

  至於週邊那三十多人,也是各種人種都有,但看來還是東方人居多,畢竟道武門起源于東方……葉瑋珊目光晃過去,見到兩個熟面孔,一個是劉巧雯,另一個就是李宗宗長李歐,原來他們也有資格參與這場會議。

  李歐早上還留在飯店,可能也是下午才被叫來的,看來他雖然代表臺灣,卻也不能參與最高層的會議,自己和沈洛年更是被排到最後才能進場,這些人果然是看不起人。

  沈洛年認識的可比葉瑋珊多了些,除了那兩人之外,還有段印、平傑和幾個自己救出的人,不過馮鴦卻不在其中,沈洛年不免有點掛念。

  房間中,不少人耳朵上都掛著耳機,據說那是對聽不懂中文的人作即時翻譯,本來一般國際場合,很少會使用中文為主要溝通語言,但因為這房間有一半以上的人都使用中文,也就變成這樣了。

  進入房中,兩人被引到沒人的那個方位,那兒空蕩蕩的,只放了兩張椅子,這樣的安排,仿佛將被整房間的人審問一般,讓人十分有壓力。

  葉瑋珊雖已胸有成竹,但畢竟沒見過這種場面,一時之間還有點惶恐,不知該不該直接坐下,但沈洛年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何況葉瑋珊本就交代他別客氣,當下沈洛年二話不說就往椅子上坐了下去,蹺起二郎腿等著別人說話。

  葉瑋珊看在眼裡暗暗好笑,不知不覺間也放鬆了些,於是也一整裙襬,並腿側身坐下,露出淡淡的笑容。

  葉瑋珊雖然漂亮,又特意稍作打扮,但畢竟只是十幾歲的女孩,眾人頂多心中暗贊兩句,卻也沒多瞧,主要目光都集中在沈洛年身上,而看沈洛年那個目中無人的模樣,不少人都皺起了眉頭。

  「這位是臺灣白宗葉瑋珊葉小姐,今日暫代白宗宗長與會。」一個西裝筆挺、臉上滿是微笑的英俊青年,拿著一本手冊,站到兩人身側不遠說:「另一位是塗山胡宗沈洛年沈先生。」

  什麼時候冒出「塗山」兩個字的?葉瑋珊一愣,看了沈洛年一眼。沈洛年則聳聳肩,回了一個眼神,表示自己也搞不清楚。

  「沈小兄弟。」長桌上,一個滿面紅光、身材微胖的老者,微笑開口說:「這次多虧貴宗相助,救了不少同門出來。」

  沈洛年正要開口,那青年突然搶著低聲說:「這位是總門日部之長——呂緣海部長,原屬長春呂宗,稱呂部長即可。」

  沈洛年瞄了旁邊那個青年一眼,這才對呂緣海說:「不用在意。」

  「沈先生感應妖氣的能力特別強,不知道是你個人獨特的能力,還是貴宗有特別的法門?」呂緣海頓了頓,微笑補充說:「請別誤會,我們沒有打探的意思,但若這種能力可以修煉產生,我們希望貴宗訓練更多這種人才,其他各方面,總門自然會全力支援。」

  「抱歉,是我個人的能力。」沈洛年說。

  呂緣海眉頭一挑說:「和縛妖派修煉法門無關?」

  「無關。」沈洛年說。

  這下眾人不免議論,沈洛年看得出來,整個房間裡面沒幾個人相信,不過他也不管這麼多,就這麼看著眾人。

  突然桌上那個短髮瘦高黑人嘰嚕咕嚕地說了一串,坐他身後的翻譯馬上說:「你身為縛妖派,為何並未縛妖?」

  沈洛年沒興趣認識人,不等那個英俊青年介紹,馬上說:「我不會。」

  「沈小兄弟,似乎不大喜歡說話?」呂緣海又微笑說。

  「沒錯。」沈洛年說:「所以有問題的話,最好別拐彎問。」

  這話其實有點失禮,但呂緣海似乎並不在意,只笑說:「好吧,還有兩個問題,首先,貴宗是否有白澤圖真本?」

  「沒有。」沈洛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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