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能時代(155)_莫仁

一五五

　　放學時間，林宗方等三人聚在一處，並肩返家，劉育萱見兩人各走各的，一聲不吭，不禁有點迷惑，下午不是已經處理妥當了，怎麼突然又出問題？

　　「怎麼了嗎？你和清瑜？」劉育萱湊到林宗方身旁問。

　　「沒什麼啊。」林宗方有點尷尬地說。

　　「還說沒什麼。」劉育萱轉頭說：「清瑜，怎麼不牽宗方的手？」

　　馮清瑜一怔，囁嚅地說：「偶爾不牽，也沒關係。」

　　「是啊。」畢竟自己不該和馮清瑜這樣無止盡地親昵下去，林宗方故作淡然地說：「清瑜本來就希望沒必要的時候別牽，既然她不大想牽手，就不要勉強她了。」

　　林宗方這麼一說，劉育萱可就不好說了，她正皺著眉頭煩惱時，突然馮清瑜癟著小嘴，聲如蚊蚋地說：「我是說怪怪的。」

　　這句話聲音十分低，林宗方雖然聽見了，劉育萱卻聽不分明，她訝異地說：「什麼？清瑜妹妹說什麼？」

　　馮清瑜停了片刻，才提高了一點音量說：「我是說怪怪的，沒說不想。」

　　劉育萱和林宗方對視一眼，這才想起，馮清瑜確實是這麼說的，劉育萱看了林宗方一眼，走近馮清瑜身旁，攬著她的肩膀說：「所以，清瑜你也喜歡和宗方牽手羅？」

　　馮清瑜低下頭，咬著唇說：「就是這樣怪怪的。」

　　這話又是什麼意思？林宗方畢竟沒慧根，不禁有點頭大。

　　劉育萱對這些密碼一樣的言語，似乎比較能理解，她想了想才說：「你覺得喜歡和宗方牽手這種感覺，是不應該有的？所以說怪怪的？」

　　馮清瑜緩緩點了點頭說：「有時候，甚至……還有其他怪怪的感覺……」說著說著，馮清瑜臉龐紅了起來。

　　林宗方卻是心煩意亂，只要誰都不提此事，保持一段距離，天真無邪的馮清瑜，自然漸漸會恢復正常，劉育萱何苦在裡頭翻攪？林宗方當即說：「育萱別問了，牽不牽手只是小事。」

　　劉育萱卻不領情，只白了林宗方一眼，便轉回頭對馮清瑜笑說：「我明白了，清瑜你誤會自己了。」

　　「啊？」馮清瑜抬起頭，一臉疑惑。

　　「除了你姊姊之外，宗方是最親近你的人，對不對？」劉育萱說：「而且宗方也對你很好，又疼你，對不對？」

　　馮清瑜看了林宗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點頭，只低聲說：「育萱也很好啊。」

　　「人和人之間，當感情很好的時候，就會很希望和對方親近。」劉育萱說：「宗方就像一個很疼你的爸爸、哥哥一樣，想和他親近，甚至擁抱，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這是在說什麼呀？育萱在打什麼主意？林宗方瞪大眼睛說：「育萱？」

　　「讓我說完啦！」劉育萱對林宗方揮了揮手，讓他住嘴，繼續對馮清瑜說：「東方人比較保守，所以不大習慣擁抱親吻，其實在歐美那邊的習慣來說，成年的家人好友之間，相擁甚至禮貌性的接吻都很正常，我外祖母就是這樣喔。」

　　「真的嗎？」馮清瑜大吃一驚。

　　「當然不能隨便和其他人擁抱。」劉育萱笑說：「但是和自己很親近、很親近的人就沒關係了，身體的接觸能溫暖彼此的心，還會讓人與人之間關係更好，這種情感是自然的，只是東方社會習慣把這種情緒壓抑下來。」

　　「原來是這樣子？」馮清瑜神情輕鬆了些。

　　「保守的社會，當然也有保守的好處。」劉育萱說：「但是心中起了親近的念頭，卻不是壞事喔，像我、惠綠還有趙姊，不就常忍不住抱著你嗎？就代表我們好喜歡你喔。」

　　馮清瑜低下頭，想了半天，終於紅著臉抬頭，結巴地說：「所以……我想一直牽著宗方的手，有時候還想……抱他一下……不是我怪怪的嗎？我還以為……還以為……」

　　劉育萱只差沒高興地跳了起來，不過臉上還是一表正經地說：「當然不奇怪，這再正常不過了！」

　　「姊姊不會生氣嗎？」馮清瑜又皺起眉頭說：「好像不大好。」

　　「不會、不會。」劉育螢說：「你小時候難道不會緊抱著爸爸嗎？」

　　「會啊。」馮清瑜不好意思地羞笑了一下。

　　「那姊姊會生氣嗎？」劉育萱說。

　　馮清瑜似乎心結打開了，輕輕搖了搖頭。

　　「就是這樣。」劉育萱一推馮清瑜說：「去啊，抱抱宗方不會怎樣的。」

　　這是在搞什麼？要把我害死嗎？根本是欺負馮清瑜不懂事啊……這丫頭抱上來還得了？林宗方不禁一臉驚駭地看著劉育萱，說不出話來。

　　就是要害死你這裝木頭的傢伙……劉育萱彷佛看出林宗方的念頭，臉上滿是笑容地回望著。

　　下一瞬間，馮清瑜已然站在林宗方面前，兩人目光對視，都有點緊張，想了想，馮清瑜紅著臉握著林宗方的手說：「牽手就好了，那個還是不大好。」

　　林宗方總算松一口氣，連忙傻笑說：「對啊，快回家吧。」

　　劉育萱在心中暗叫可惜，一面笑嘻嘻地走到林宗方身旁說：「宗方偶爾應該也會想抱抱清瑜吧？」

　　林宗方忍不住白了劉育萱一眼，正不知該不該罵人，卻見馮清瑜正睜大眼看著自己，只好強笑說：「我……我覺得，我比較習慣東方社會的風氣。」

　　劉育萱終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跟著歎了一口氣說：「唉呀，我可真辛苦。」

　　「我倒希望你讓自己輕鬆一點。」林宗方沒好氣地說。

　　「你們說什麼？」馮清瑜迷惑地說：「我聽不懂。」

　　「沒什麼。」劉育萱看著林宗方笑說：「對了，喬櫻後來又跑來找宗方，是要幹嘛？」

　　「要電話！」馮清瑜果然被引開了注意力，皺著眉頭說：「那個女人……想到她我就生氣。」

　　「其實她大多只是在逗你玩，不是真有什麼惡意。」林宗方不大想談喬櫻的事情，換個話題說：「話說回來，在後面跟蹤的那兩個人，好像又換了。」

　　「是嗎？」劉育萱回頭瞄了一眼說：「沒仔細看長相，好像都是那個調調。」

　　「遁能和早上的不同。」林宗方說：「這些人感覺不很正派……不知道為什麼跟著我們。」

　　「壞人嗎……會不會和梁室長有關？」馮清瑜問。

　　「有可能喔。」林宗方點頭說：「梁室長似乎認識一些幫派分子，這樣好了，我們和謝組長聯繫一下，說要還他晶片，探探口風。」

　　「趙姊不是要你別和他們接觸？」劉育萱說。

　　「我媽是擔心我啊。」林宗方皺著眉頭說：「但事實上……應該不需耍太擔心吧。」

　　「也是。」劉育萱苦笑說，這兩人確實不大需要擔心。

　　吃完飯，劉育萱難得地打開電視，想看看今天下午的消息，果然各家新聞台都在報導此事，而昨日那個渾身是傷，被林宗方救出後扔到警察局的小方，也已經被人查出身分，他恰好也是獵牙幫的一個小幹部，於是每個新聞台都把兩件事串在一起，認為必定有某種聯繫；換一個角度說，獵牙幫在松北高中的幹部，如今還活著的，只剩下在警方保護下，陷入昏迷的小方。

　　至於林宗方，現在才剛找出謝組長的名片，電話撥了過去響了好一陣子，那端終於傳出謝組長有點不耐煩的聲音：「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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