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能時代(124)_莫仁

一二四

　　這麼一來，雖不免多耗時間，但平常也難得有這閒情。兩人搭乘捷運、走過臺北街頭，一路上看著形形色色的人們，當然，馮清瑜甜美又還帶著稚氣的容貌，也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馮清瑜畢竟只離開那山谷半個多月，其中大部分的時間又只待在家中和學校兩地，不瞭解的事情還是十分多，加上此時心裡無事，一路上，只要看到不懂的事物，她馬上就會抓著林宗方詢問，林宗方也很有耐性地一一回答，這樣一路上說說談談，很快地就到了賣場入口。

　　這綜合型的大賣場，只占了這大樓的地下二三樓，地下一樓是整層的電動遊樂場，一樓以上則是一問百貨公司，上面還有幾層的電影院，至於賣場以下的樓層，則是足足六層深的地下停車塔，可以容納不少車子。

　　因為時間已經不早，林宗方和馮清瑜在賣場中沒有多逛，很快地繞過前面的區域，直接走到生鮮區。

　　這兒的東西果然齊全，兩人很順利地買到大雞翅，林宗方用賣場提供的保冶袋裝妥，帶著馮清瑜到收銀台，一面結帳一面教導馮清瑜使用信用卡的方法。

　　往外走的時候，馮清瑜一面看著周圍人來人往，一面好奇地問：「宗方，為什麼你會知道這間店？挺遠的。」

　　突然被這一問，林宗方還想了一陣子，過了片刻才想起說：「惠綠告訴我的，她家似乎離這不遠。」

　　「東西很多。」馮清瑜看著手扶梯前的人潮，一面微微皺眉說：「但是很擠，我不喜歡。」

　　「因為地下一樓是遊樂場。」林宗方說：「經過那邊人會很多，到一樓就會好一點。」

　　「嗯……好吧。」馮清瑜總算勉強接受。

　　到了一樓，林宗方和馮清瑜都吃了一驚，眼前竟是一大片黑壓壓的人群，居然整大片往外面排了出去，正所謂摩肩接踵，一個連著一個，每個人都只能慢慢地移動。

　　「啊。」馮清瑜臉上露出了難過的神色，為了閃開其他的人，她向林宗方更靠緊了一些，一面生氣地說：「宗方騙人！好多人。」

　　「咦……」林宗方呆了呆，啊的一聲說：「應該是電影剛散場。」

　　「討厭、討厭。」馮清瑜除了身體右邊緊靠著林宗方之外，整個身子縮得小小的，似乎很討厭被人擦撞到身體。

　　林宗方一轉念，別說身體接觸，就算有人嘗試以遁能接觸她，她也挺排斥的，不過好像不會排斥自己……林宗方看馮清瑜一臉委屈，一面躲人一面癟著小嘴，忙拉著她說：「到這邊來。」

　　馮清瑜此時體內內息已經蠢蠢欲動，正考慮要不要打出一條路來，聽林宗方這麼一喊，她訝異地跟著走，一面說：「去哪邊？」

　　林宗方往旁走出幾步，將馮清瑜拉到一個牆邊的柱角內側，自己背朝外擋在外面，對馮清瑜笑說：「等人群散了，我們再走。」

　　「好。」馮清瑜背靠著牆角，前方有林宗方擋著，不會再碰到任何其他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安心下來。

　　這樣站著，林宗方的目光正好落在馮清瑜那有著兩個丫髻的頭頂，不禁心想，這小女孩，打起妖魔時威風凜凜，但遇到人潮，就仿佛受驚的雀鳥一般，只想找地方躲起來，這種時候，讓人特別體會到她的嬌小與稚氣，也讓人感覺到，她也是有需要保護的一面。

　　「欸——」馮清瑜輕鬆下來之後，從林宗方腋下往外張望，一面有點兒不耐煩地說：「好多！要多久才會走光？」

　　「頂多五分鐘或十分鐘吧？」林宗方轉頭看著外面，人潮似乎一時還沒法散去，只好在這兒等著。

　　「誰教你選這時候上來。」馮清瑜的聲音中帶著點得意，輕笑說：「都是你不好。」

　　林宗方回過頭，見馮清瑜正抬起頭來，用那雙帶著笑意的清澈大眼看著自己，而那白裡透紅的臉龐是近到不能再近，若稍微低頭，兩人的鼻尖說不定就會碰在一起。

　　這眼神……林宗方呆了數秒，猛然回過神，忙轉頭看著外面說：「嗯……剛剛在下面多逛一下就好了。」

　　馮清瑜正要繼續往外偷看，突然眉頭一皺，伸手貼著林宗方胸口說：「又怦怦跳，你最近怎麼了？」

　　林宗方輕歎一口氣，將馮清瑜的小手輕輕拉離自己的胸前說：「我沒事的。」

　　「內息順經脈調息。」馮清瑜抽出手，伸指比劃著林宗方的胸口說：「穩住心脈……對，就是這樣。」

　　原來這樣可以抑制住，這法門教得還真是時候……林宗方依法運行，一面說：「好了。」

　　「亂跳總是不對。」馮清瑜皺眉輕撫著林宗方胸口，一面采入內息測試他經脈的狀況。

　　反正也不好解釋，林宗方不再阻止，隨馮清瑜輕撫測試，只不過看她這麼認真地尋找原因，林宗方不禁有點慚愧。

　　過了幾分鐘，馮清瑜找不出所以然來，生氣地縮手說：「真奇怪！下次問姊姊！」

　　問盼雪還得了？林宗方忙說：「不用問她，沒事的，我常這樣。」

　　「常這樣？」馮清瑜皺眉說：「我剛來的時候好像沒有。」

　　「也不常發生，但偶爾會。」林宗方只好扯謊。

　　馮清瑜雖仍皺著眉，但也不再追問了。

　　「人好像少了點。」林宗方又回頭看了看，說：「等等應該就可以走了。」

　　「咦。」也正往外偷看的馮清瑜突然說：「是惠綠！」

　　「惠綠？」林宗方一呆回頭，卻沒看到。

　　「往樓下走了。」馮清瑜往通向地下一樓的手扶梯處指了指。

　　沒想到她也到這兒來了……林宗方望瞭望，沒看到人影，於是說：「反正我們也該回家了，沒遇到就算了。」

　　馮清瑜說：「可是她有看到我們喔。」

　　「是喔？」林宗方不禁有點意外，她有看到自己，卻沒來打招呼……這不大像姜惠綠平常的舉動，林宗方轉念一想：「她不是一個人吧？」

　　「旁邊有跟個男生。」馮清瑜說。

　　那大概因為在約會不想被打擾吧，林宗方笑說：「那就沒關係了。」

　　「可是……」馮清瑜遲疑了一下又說：「惠綠好像和那個男生在爭什麼喔，怪怪的。」

　　「爭什麼？」林宗方微微一呆說：「吵架嗎？」

　　「不知道。」馮清瑜說：「她說想回家，男生不答應。」

　　應該不會有事吧？但如果吵架的話……林宗方遲疑了片刻，終於說：「我們遠遠看一下，沒事的話就回家。」

　　「好！沒人了，走吧。」馮清瑜點頭，拉著林宗方，向著電扶梯快步奔了過去。

　　不過剛下去，馮清瑜就忍不住皺起眉頭，因為電動遊樂場的人可也不少，她緊緊抓著林宗方，眼睛四處張望，在人群縫隙中尋找姜惠綠的身影。

　　但馮清瑜畢竟太矮，比不過可以從別人頭頂往外望的林宗方，很快地林宗方就看到，在不遠處的一個角落，姜惠綠和一個穿著光鮮、頭髮後梳、看來頗時髦的青年，兩人躲在一角，靠得很近，遠遠看很像情人在說著情話。

　　不像在吵架呢……林宗方輕拉馮清瑜說：「那兒。」

　　「喔！」馮清瑜目光轉過去，和林宗方一樣，把注意力集中過去，偷聽那兒的對話。

　　「怎麼了？我去換代幣啊。」男子似乎正皺眉詢問。

　　「不要了，小村。」姜惠綠卻說：「我真的不想玩了。」

　　「怎麼回事？」被叫作小村的男子輕握著姜惠綠的手說：「不是說好了，看了電影之後來玩電動？然後去唱一晚上的歌？」

　　「心情不好。」姜惠綠嘟著嘴說。

　　「怎麼看了電影出來以後就變這樣子？」小村笑說：「電影不好看嗎？」

　　「不是。」姜惠綠說到這兒。突然甩開被牽著的手，瞪著小村說：「你揉捏什麼啊，囁心死了。」

　　「對不起。」小村陪笑著靠過去，輕攬著姜惠綠的肩膀說：「因為你手太軟了，我一時忍不住才這樣，原諒我吧。」

　　「喂，小村。」姜惠綠並沒掙脫他的手，只側著頭看著小村說：「我說和你唱一晚上歌，是真的唱歌喔，別以為我會陪你做什麼。」

　　「我當然沒這麼想。」小村連忙說：「難得你爸媽不在，當然要快樂地玩一晚上。」

　　「直接去唱歌好了。」姜惠綠說：「別玩電動了。」

　　「好啊。」小村說：「我們走吧。」一面引著姜惠綠往手扶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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