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能時代(35)_莫仁

三五

　　「你這幾日，都沒忘了入定，這樣很好。」盼雪說：「心靈隨著遁能在空界浸淫體會，會隨著你的體悟而不斷增強你的性靈修為，命功也會因此逐步增益，對你身體很好。」

　　「如果遁能者用的是邪術的話……」林宗方對自己身體好不好不大計較，抓抓頭說：「可以教他們仙術嗎？還是這些不能亂傳人？」

　　「傳當然可以傳。」盼雪說：「但可不容易傳喔。」

　　「啊！我不行嗎？」林宗方說。

　　「我能帶你去，一方面因為你我性靈本質完全相融，又性別相異，能以雙修之法融合同行，想符合這條件已不易。」盼雪一頓說：「更重要的，我本身來自空界，很清楚怎樣調整自己，才讓你只感受該感受的能量，若你帶人去，你的性靈難免會產生干擾，使對方難以體悟，否則我早就請你帶清瑜去了。」

　　「所以……只有仙人才能傳人仙術了，這樣怎麼勸他們放棄遁法？」林宗方有點洩氣。

　　「也不是。」盼雪說：「你可以當橋樑。」

　　「什麼？」林宗方一怔。

　　「比如說，你若想教人如何借風神之力卷載飛行，首先盡你所能，將你心中風神之形、名、貌與想借來的能力，化作言語，描述給你的弟子體會。」盼雪說：「若他能靜心存想至心神能進入空界稍作窺看，並對你完全信任，此時依法存想，弟子的遁能將會與你在空界產生聯繫，進而以你為橋，聯繫到風神之處，從而獲得幫助……這法門稱之為搭橋，當然，隔了一層，效果會差些。」

　　有點複雜，林宗方皺眉說：「我想一下……這樣的話……豈不是一種法術就要教一個咒語？風神可以做的事情很多耶，怎麼教得完？」

　　「沒辦法，只能分幾個大類，不能教到太細微的法術。」盼雪說：「不然過去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多的咒語和符籙？為了好記還得押韻，否則怎麼傳凡人仙術？既然是凡人教凡人，只好用笨方法。」

　　「啊？是這樣喔？」林宗方訝然說：「那萬一橋樑不見了呢？比如首代師父升天了呢？」

　　「只要師父的神識未毀，依然可以搭橋。」盼雪說：「但當傳到好幾代之後，還想要有效，就得看他們一代代師父爭不爭氣了，要是中間哪一代沒能修到空界，沒法搭橋，後面弟子不管怎麼虔誠念咒語也找不到祖師爺，法術也就不靈光了……當然，一代代中，偶爾也會出現奇人，不只修到空界，還能真正體悟到空界的本質，此人就和仙人下凡無異，可以重新立下法統，只是他畢竟有他自己的體悟，再傳之後，咒語很可能會完全重寫。幾千年過去，咒語當然越來越多。」

　　這玩意兒似乎不是普通麻煩，林宗方呆了呆才說：「我看我別想教我媽仙術，想別的辦法勸我媽好了。」

　　盼雪微微一笑，卻沒說話，林宗方忍不住看著她說：「怎麼？」

　　「你別以為修到窺看空界很簡單。」盼雪抿嘴一笑說：「若非我取本體之能，先幫你脫胎換骨，使性靈本質強度大幅提升，之後還以雙修之法引你前往，想靠自修到明心見性、得窺空界，並不容易。」

　　明心見性？聽起來好像修行很久以後的狀態……林宗方歎氣說：「那我媽更沒希望了。」

　　「這倒不一定，頓悟、漸悟都是路，修行方法不是只有一種，當你能力足夠，自然就知道該怎麼辦了，別急。」盼雪笑說：「我今日找你，本有幾件事情要提醒你，結果你還是這樣，一直問個不停。」

　　林宗方不禁有點尷尬，連忙說：「那你先說吧，你說完我再問問題。」

　　「我想你也該注意到了，你魔劫已起。」盼雪說：「清晨清瑜就會去找你，你儘量別和她離開太遠，否則她沒法保護你。」

　　林宗方一呆說：「我魔劫已起？什麼意思？」

　　「你沒注意到嗎？」盼雪露出一抹體諒的微笑，緩緩說：「臺灣，過去一直都沒有魔的蹤跡，不是嗎？」

　　「啊……是我招惹來的嗎？」林一下方忍不住跳起說：「我什麼事情都沒做啊。」

　　「我上次跟你提過一次，妖者度之、魔者滅之。」盼雪神色一肅說：「欲入仙道，當救眾生、行功德，修道之人，遇魔不滅並不妥，妖者為禍不烈，還可以慢點處理。」

　　「你說的妖……或是魔……是我們說的妖魔嗎？」林宗方當初就想問這問題，一直沒問。

　　「你們現在口中的妖魔，是魔。」盼雪看著林宗方說：「至於妖，是另外一種，以後再說吧。」

　　「所以有妖魔跑來臺灣，我就得去想辦法滅了他嗎？」林宗方愕然說：「他們沒事跑來幹嘛？」

　　「因為你已開始修仙。」盼雪說：「我告訴過你，這是一條不歸路。」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修仙，那些妖魔就會跑來找自己麻煩……但如果真是自己惹來的，卻讓母親和其他遁能部隊的人去抵擋，那實在是太過分了，林宗方緊緊皺起眉頭說：「可是……可是我該怎麼滅魔？我不會戰鬥，也不知道怎麼找妖魔……我前天飛到空中找很久都找不到。」

　　「戰鬥，一開始交給清瑜就好，你儘量配合她。」盼雪說：「至於尋找妖魔……這就是第二件事情，跟我來吧。」

　　「嗯？」林宗方一愣，卻見盼雪站起，向自己伸出手來，林宗方臉微微一紅，有些緊張地伸手相握，一面不免心跳不已。

　　「宗方。」盼雪輕輕嘆息一聲說：「我跟你說過，入仙道之前，若對我仍有情念，對你有害無益。」

　　林宗方一怔，有幾分無奈地說：「我……我沒辦法啊。」

　　「多到空界待待吧，可以降低你的執妄……」盼雪莞爾一笑說：「你體貌既改，又多了少見的清靈脫俗之氣，在塵世之中，除魔劫外，難免招引些色難、情緣，了緣無妨，本心可要把持住啊。」

　　林宗方一呆，紅著臉說：「不會吧……而且，我心中已經容不下別人了。」

　　「倒也不必如此……不過……如果對方不是真喜歡你的話，受影響的時間不會太久，只要稍作拒絕就好了。」盼雪不再提此事，笑說：「我帶你去形界一趟，別被各種色相迷惑了，那兒可以說話，一路上，我跟你說說清瑜的事情。」

　　「好。」林宗方一應聲，周圍的景物突然消失，但兩人形貌仍在，向著另外一個世界飄去。

　　一片昏黑中，林宗方微微睜開了眼睛，望著床頭的鬧鐘，才五點左右，難怪天還沒亮。

　　經過了大前天的教訓，林宗方如今每次出定，都記得好好地納回那些內息，一面收納，林宗方一面覺得好笑，過去想練內功練不出所以然來，現在體內倒是有一股不小的內氣流來轉去，問題是自己也不知道這些內息能幹嘛……盼雪當時叫自己先別管，剛剛碰面倒忘記問了。

　　林宗方站起身來，深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一面又想，其實是需要問的事情實在太多，根本來不及問完。林宗方走出房間，走到浴室，開始刷牙洗臉，雖然現在晚上其實都沒睡覺，但是一輩子的習慣已經養成，天亮離開房間第一件事還是跑廁所盥洗，一面動作，林宗方不由得又擔心起母親，這幾天她一直追著妖魔嗎？連回個訊的時間也沒有……

　　洗好臉，林宗方走到廚房，弄點簡便的吐司當早餐，一面吃，林宗方一面想，盼雪說上學前清瑜會來，卻不知道是幾點？自己通常最晚七點半就得出門，她又不熟臺北的路，那時她若還沒到，豈不是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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