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能時代(8)_莫仁

八

　　林宗方終於爬上三年級所在的三樓教室，剛上去，就看到其中一間教室入口處排了一條長龍，似乎因為裡面參觀的人數太多，所以不讓人繼續往內走。

　　這種盛況還是第一次看到，林宗方頗有些訝異，這些班級雖然各有特殊的優等生，但不大可能有這麼大的落差，別的班級參觀人數不過普通而已，為什麼這個班級這麼多人？

　　林宗方一面疑惑地往那兒走，心中一面想，八成是什麼流行的話題，才引起這麼多人的注意，如果沒什麼特別的話，自己反而得考慮跳過這間，否則這一排下去，怎麼還有時間看別的班級？

　　不過林宗方走到教室門口，看著入口旁邊的招牌，霎時瞭解了原因，原來這班的展覽主題，居然是「遁能者的最大夢魘——妖魔之謎」，剛好昨日大臺北周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妖魔警報，當然引得一堆人參觀。

　　不過這題目似乎有些嘩眾取寵。基本上，雖然和妖魔的爭鬥中損失了不少遁能者，但是整體上，人類依然算是大勝，從遁能者開始和妖魔戰鬥之後，妖魔就逐漸銷聲匿跡，就算有一些殘存的妖魔仍和遁能部隊衝突戰鬥，應該稱不上夢魘吧？說遁能者是妖魔的夢魘還比較像話一點。

　　而且這種題材，很難有什麼特殊的內容可以表現……但這兒可是特別組，不可能隨便拿個老主題出來湊數，既然敢用這個當主題，八成有特殊的內容……想到這兒，林宗方不禁心動，若真有什麼特別的發現，不看看實在太可惜了。

　　林宗方前後望望別的班級，還在遲疑的時候，那條長龍又多排了七、八個人，眼看狀況不妙，林宗方不敢再多考慮，先擠到隊伍末尾，排了隊再說。

　　等了半個多小時，好不容易輪到林宗方進去，只見這間教室裡面，佈置成一條曲折而狹長的走道，入口鬥大的幾個字「何謂妖魔？」。

　　妖魔的定義，很多書上都有提過了不是嗎？這有什麼特殊？林宗方看著下面的說明和圖片，只見海報上，貼了張頗清楚的妖魔放大照片，那張相片是晚上拍攝的，很清楚地照出一隻在月光下飛行的妖魔，那妖魔渾身被長毛覆蓋，表情看不清楚，但面對著攝影機的那雙眼，卻似乎正透出猙獰的凶光，看來煞是恐怖。

　　這樣的照片雖然少兒，卻也不算太稀奇，林宗方看著相片旁，寫著「被相機捕捉到身影的妖魔」，內文卻不是一般書上說明的妖魔定義，卻是「相機歷史超過兩百年，方便攜帶的相機也超過了百餘年，這數十年來，除了儲藏技術的進步之外，攝影的功能並沒有增強太多，為什麼直到近五十年，妖魔的相片才被世人捕捉到？過去完全沒有？」

　　唔……這個觀點雖然有趣，卻也不難解釋，過去遁能者並不普及，妖魔氣息難以察覺，所以不容易發現吧，就好比這張相片，應該就是正在追擊或攔截的遁能者所拍攝，過去一般人又如何拍到這樣的相片？

　　不過話說回來，完全都沒拍到，確實也很奇怪，就連到現在都遝搞不清楚來路的不明飛行物體、某某湖的水怪、某某山的雪人，都有不少真真假假的相片，為什麼從沒有妖魔的相片呢！

　　林宗方接著往下走，海報上的主題卻突然一變，上面貼的是一小隊飛行在空中、帶著面罩的遁能者，標題是「長生不老、青春永駐的遁能者」。

　　看到這標題，林宗方不由得有點失望，這簡直是遁能企業的宣傳詞了，他忍住不耐，繼續往下看，卻見上面寫著「遁能者既然能長生不老，那人類過去數千年的歷史中，為什麼沒有任何遁能者為人所知，或存活到現代？」

　　這問題其實也是老問題了，有一種說法認為過去的遁能者可能被視為吸血鬼之類的存在，被普通人捕殺了，但具有強大能力的遁能者會被普通人捕殺？這種說法的說服力實在不高。

　　另外還有一種說法，說過去的遁能者，因為隨著修練「遁法」的時間漸長，能力也漸強，可能最後成為仙佛一般的人物，不再出現在人類的世間，這也與傳說中的神仙故事相呼應。不過也不是所有的人都相信，畢竟就算是神仙也可以偶爾下凡一下，怎麼到了現代就不來了？一般認為，也許遁能者活到一個程度之後，還是會逐漸老朽，只是過去的遁能者太少，所以還沒法找到實例。

　　林宗方一面往下走，一面暗暗皺眉，如果這班級的主題只到這種程度，那可真是讓人大失所望了。不過接下來的不是海報，卻是一個掛在壁面上的螢幕，那個螢幕前面，正圍了四、五個人，觀賞著裡面的內容。

　　林宗方走到人群後，探頭一看卻是吃了一驚，畫面中，居然是遁能者和妖魔的戰鬥，只見妖魔和遁能者兩方手持不同的武器，彼此在空中快速地移位交錯，遁能者們似乎有個圍困的陣勢，彼此呼應包圍著妖魔，而妖魔則左沖右突，不斷對遁能者攻擊。

　　看這畫面，應該是其中一個遁能者，有戴著頭掛式攝影機，當他也快速移位的時候，妖魔的身形難免脫離鏡頭，不過這影片似乎經過了剪輯，十分精采緊湊。從畫面中看不出「遁能」的施用攻防，但是從兩方不斷移位和變換位置，依然可以猜出戰鬥相當激烈。

　　林宗方接近的時候，畫面中的戰鬥已接近尾聲，那妖魔被圍困之下，威勢漸去，遁能者們越逼越緊，終於一個氣爆震盪下，妖魔失去了平衡，往後飛摔，一名遁能者正好接近，拿著短刀的右手，以普通人眼睛無法追上的高速，倏然間切過了妖魔的頭顱，鮮血狂噴之際，妖魔的頭和身軀分向兩邊摔落。

　　這一刹那，看著螢幕的人們不禁紛紛叫好！林宗方雖然也在心中替遁能者鼓掌！卻不禁狐疑，遁能部隊從沒公佈過和妖魔交手的錄影，這班上的人是從哪兒挖來的？

　　此時螢幕上，妖魔的屍體，似乎在遁法的控制下，正向著錄影的遁能者飄飛，而當鏡頭逐漸接近的時候，卻見那渾身長毛的無頭妖魔，身上的毛髮正不斷往下方空中飄散，露出部分蒼白而斥倮的身軀，而頸部的鮮血雖然已經不再飛濺，卻仍汨汨然不斷往外湧出紅色的血液……

　　這畫面實在太過血腥，幾個女學生已忍不住俺嘴轉頭，林宗方看著那個畫面，也不禁大皺眉頭，不過心中卻是疑惑更甚。他是知道妖魔脫毛後和一般人類很像，卻也沒想到，會像到如此地步，更不知道妖魔死亡之後會自動褪毛，最稀奇的是，這畫面到底是從哪兒搞來的……？

　　此時畫面突然一頓、一變，又出現遁能者和妖魔相互追逐的場景，似乎是剛剛那段錄影的重播，林宗方雖然沒看過開頭，但既然看了結尾，也不用重看，加上此時他的好奇心已被引起，當下不等重看影片，便往下一個海報主題走去。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入口那兒突然出現了嘈雜的聲音，林宗方轉過頭，卻見一群負責維持城市治安的員警，正快速地排開人群往內走。外面幾個守門的學生，正大聲的抗一，不過那些人似乎不打算理會，兩個人守住門口，其他人迅速地往內走入。其中一人正對著眼前五、六個學生說：「這兒的展覽違法，從入口退出去。」

　　「什麼？」一個似乎是專長組的同學訝然說：「那兒違法了？」

　　「資料是違法取得的。」員警似乎不想多說，皺眉說：「快出去，因為你們剛進來，應該還沒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否則連你們也得帶回去審問。」

　　這話一說，兩個女學生怕事，馬上往外走，剛剛開口的那個男同學仍忍不住埋怨說：「今天看過的人不知道幾千幾百個，你們問得完嗎？」

　　員警臉一板，正想翻臉，旁邊另一個男同學，連忙拉著那人說：「少囉唆了，我們出去就是了。」一面拖著他出去了。「好可惜。」那人邊悻悻然往外走，邊說：「接下來的內容一定很有趣的，太晚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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