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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一人開口道:「幫主,這明明是錢大克弄出來的,我們幫中的八位兄弟一定是死在他們手中。」

  劉似道:「他們這件事作的乾淨俐落,我們一點證據都沒有,不過我自從知道季三也們八人的死訊之後,已經做好了部署,今晚我們去南成客棧只是一個幌子,只要龍虎幫不偏幫他們,我們應該能撐的過去。」

  田冬越聽越驚,原來剛剛幾十人去客棧大鬧只是幌子?但是這人不知道錢大克本是龍虎幫的人,龍虎幫自然非偏幫不可,那這人的計劃豈不是大亂?

  田冬即對顧玲如道:「如兒,我下去和他談談,你在這兒等我。」

  顧玲如點點頭道:「田哥哥,這些人心計好深,你要小心些。」她對於這晚見到的事情,已經有些弄不清那一句話是真的了。

  田冬點點頭,起身一躍,飛到數丈外,隨即轉身下沖,驀的沖到庭中,灑然道:「深夜前來打擾,諸位休怪。」

  田冬身形忽然閃現廳中,裡面自然大亂,七、八人手持兵器將田冬團團圍住,只待劉似道一聲令下,立即擁上,又有數人向外傳出號令,轉眼滿宅都是燈火,四面出現了數十名黃陵幫眾,還好顧玲如躲的夠高,不然在這麼多人的燈火照耀下,簡直無所遁形。

  劉似道沒想到居然有人能無聲無息的潛入,望見眼前是個頭戴面罩的黑袍人,劉似道有些疑惑的打量田冬兩眼,這才緩緩沙啞著說道:「朋友能無聲無息潛入,足見功力高強,不知有何見教?」

  田冬一拱手,平和的道:「劉幫主,在下前來只為了告知一事,錢大克此人其實是龍虎幫內堂派出來的人物,盧幅一定會幫他的忙,黃陵幫不可不防。」

  劉似道微微一驚,沉吟著沒有說話,一位手持一把齊眉棍的高瘦漢子踏出道:「啟稟幫主,這般藏頭露尾之人,說話豈能相信?何況龍虎幫勢大難擋,若真心圖謀我幫,豈須如此?何況當年龍虎幫介入之時,陽葛會首當其衝,損失也不小,我們既要與陽葛會周旋,不能不明此事。」

  劉似道點點頭道:「閣下此言匪夷所思,不知有何憑證?」

  田冬道:「這是在下親耳聽見,這次陽葛會設下陰謀,劉幫主自然不懼,但若是錯估敵人實力,恐怕一著錯、滿盤輸。」

  劉似道點點頭,望向田冬道:「龍虎幫勢力極大,但也只有五堂十舵兩大護法,從沒聽說過什麼內堂,本人不是不信,實是難以相信。」要不是田冬展現的功力深不可測,他也不會這麼客氣的回話。

  田冬不大高興的道:「幫主信或不信在下不管,但是在下好意來訪,閣下擺開這麼大的陣仗豈是待客之道?」

  田冬自己要溜自然沒問題,不過樹上還有一個顧玲如,田冬怕一不小心有個意外,所以想讓黃陵幫眾散去,這才帶著顧玲如離去,這些人既然不聽便罷,讓他們狗咬狗就是了。

  劉似道聽這人的聲音十分年輕,皺眉道:「現在不明閣下身分,這些只是預防而已,閣下若是肯以真面示人,劉某未嘗不能散去人眾。」

  田冬笑了笑道:「在下今日在城南眼見錢大克率眾包圍住八名黃陵幫幫眾,待眾人投降後擊昏拖入林中,冷血屠殺八人心有不憤,這才好心前來報訊,既然幫主不懂以禮相恃,在下多此一舉……」

  「且住。」劉似道身旁一位年紀較長,有個酒糟鼻的老者忽然開口道:「閣下見到錢大克如何殺我八名幫眾?」

  田冬不慌不忙的答道:「錢大克勒令一名部屬,以自幫一名幫眾的長刀動手,或穿心破腹、或裂頸割喉,種種方式不一而足,在下不忍觀看……」

  田冬說到一半,四面的黃陵幫眾已經有些忍不住鼓噪起來,他們大都不知道八人的死法,這時聽田冬這麼說,而劉似道等首腦臉上又是那種神色,自然知道田冬所說是真,而田冬見已經引起眾人憤慨,也適時的自動住口。

  這些首腦都看過八人死狀,知道田冬所說是實,問題是前面一大段是真的還是假的?那名手持齊眉棍的大漢開口道:「閣下知道的這麼清楚,莫非是陽葛會的人?」

  「當然不是。「田冬又好氣又好笑的道。

  「還說不是?」大漢轉身道:「幫主,這人必定是陽葛會派來的,他想誘使我們分力對付龍虎幫,再與龍虎幫合力對付我們,我們若是與龍虎幫抗衡,無異自取滅亡,我黃橫可不是貪生怕死,是為了我幫近千幫眾的生活著想,我們應該擒下此人向陽葛會問罪。」

  劉似道搖搖手道:「黃副幫主稍安勿躁,陽葛會中恐怕沒有這麼年輕的高手……房楷兄,你說呢?」*

  一個酒糟鼻老者踏出道:「啟稟幫主,這人非屬陽葛會,也不會是龍虎幫中人,與我幫恐怕也並無淵源,既然前來示警,如非與陽葛會有仇,便是與龍虎幫有怨。」

  黃橫揮著齊眉棍道:「葉副幫主少說了一個可能,這人說不定與我等有仇,正是前來陷害黃陵幫的,便算是另兩個原因,也大有可能是胡言亂語,請幫主下令將他擒下便知端的,屬下願一試這人的身手。」

  原來這兩位都是副幫主,中年人叫黃橫,年紀較長的叫作葉房楷,這位黃橫似乎疑心極大,不斷的與田冬作對,田冬忍著氣道:「黃副幫主不信無妨,但若此事是真,卻不知黃陵幫有無應變之道?」

  「黃副幫主請稍待,」劉似道阻住了黃橫,兩眼直視田冬,彷彿想看透田冬的面罩,片刻後才緩緩道:「龍虎幫與陽葛會若真是一丘之貂,黃陵幫自無法抗衡,不知閣下可有妙計?」

  田冬微微一愣,要是龍虎幫與陽葛會合力,黃陵幫就輸定了,那錢大克和盧幅何必辛辛苦苦的設計這個計謀?田冬揣想不透,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不禁有些尷尬的道:「在下以為貴幫若是得知之後足以力抗,既然在下誤會了,那……」

  酒糟鼻的葉房楷忽道:「少俠是否認為既然黃陵幫無力與抗,龍虎幫與陽葛會何必定下這種陰謀,因為與自己所聞有些矛盾,所以遲疑?」他大概是認定了田冬年紀不大,索性以老賣老的稱田冬為少俠。

  田冬不禁有些佩服起這個貌不驚人的酒糟鼻,居然猜的這麼准,於是老實道:「葉副幫主說的沒錯,在下聽到錢大克與盧幅商議此事,心想既然他們需用此狡計,貴幫得知之後必有對付之策,沒想到劉幫主居然這樣說,在下不禁有些遲疑。」

  黃橫哈哈一笑道:「編謊也不打打草稿,怎麼樣,露出了狐狸尾巴了吧?」拿著齊眉棍就準備開打。

  田冬又氣又怒,正不知該不該轉身就走,葉房楷卻悠悠道:「這樣就對了,啟稟幫主,屬下相信這位少俠所言。」

  黃橫一驚回頭,望著葉房楷詫異的道:「葉副幫主此言何解?」

  劉似道望著葉房楷,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向庭園外的眾人道:「大家退下,每一小組彼此注意著,這件事不准傳出去,若泄出一絲風聲,以幫規處置。」

  四面黃陵幫眾人雖然詫異,也只好依言退下,劉似道向田冬一擺手道:「請入廳中細談。」

  田冬心想剛剛那種情勢,自己要帶顧玲如走還必須先躍上樹梢,反而還不如讓她伴在身邊,有事時也好照應,可以一拉便走,於是道:「諸位莫怪,在下尚有一位同伴,不知可否喚她同入?」

  劉似道等人又是一驚,來了一個已經稀奇,居然進來了兩個人?今夜黃陵幫可是栽到家了,劉似道雖有不滿,但仍和氣的道:「這是當然,還請少俠讓貴友現身。」

  顧玲如早就呆的難過,見田冬要自己下來,她立即輕飄飄的旋身落下,一面嬌聲道:「大哥,既然他們不識抬舉,咱們不管這事便了。」一麵點塵不驚的落在田冬身旁。

  要知道顧玲如雖然內力平平,但是身法可是經過田冬的傳授。古樸的身法本就是武林一絕,加上田冬以「大羅八法」潤色,更是出眾,顧玲如雖沒法躍上這麼高,但是要落得漂亮那可不難。

  雖然剛剛田冬落地的身法他們更是看不清楚,不過總還可以推諉成事出意外,所以沒法注意,但顧玲如這下子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裡,馬上將劉似道等人唬住,黃橫也不敢大聲說話,只能面色一沉,轉身走入屋中。

  眾人分別落座,葉房楷首先對劉似道道:「幫主,屬下將前因後果向這位少俠略加解釋可好?」

  「說吧。」劉似道點點頭歎了一口氣道:「恰好也能解開黃副幫主心中之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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