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莫仁 > 翠仗玉球 | 上頁 下頁
二二


  田冬一楞,搖了搖頭道:「弟子是年初剛來的……」

  顧革襲見田冬搖頭心裡卻是微愕,自從如兒被古樸帶走之後,崇義門自然查出另一個是田冬,侄媳吳玉柔也說出田冬、如兒兩人常常一起練功,可能因此如兒才會偷偷帶田冬進密道。而剛剛那招明明是侄媳婦吳玉柔的功夫,顧革襲本以為吳玉柔只是沒順便說出已收田冬為徒,沒想到田冬居然搖頭,不過這時不及細問,先安頓好兩人再說,所以微一沉吟即道:「我知道……嗯,我們回去再說。」

  這時崇義門在衡陽城的眾門人已經湧到,那四名大漢也被捉了起來,顧革襲四面略一囑咐,帶著兩人往「聚義酒樓」而去。

  兩人自從被捉,到今日才算是真正的安心,先是吃了個飽,再好好的洗漱一番,才各自在準備好的房間休息,田冬更衣之時,自然取下了那些重重圍繞著自己的「紫金蠶絲」,他也不將玉球取出,準備一起交給顧革襲。

  到了下午,顧革襲首先到了田冬的房中,問起近日發生的事情,田冬一件件的說過去,並取出了那一大團「紫金蠶絲」。

  顧革襲聽的面色大變,他現在才知道,原來二十年前那一戰之後,玉球是落在古樸的手裡,在聽到田冬居然挨了一掌不死,更是大奇,直到田冬說完,顧革襲還在深深的沉思,田冬也不敢打擾,靜靜的坐在一旁。

  過了片刻,顧革襲將那團「紫金蠶絲」扯了扯,這才微微點頭道:「我明白了。」轉過頭對田冬道:「你是靠著這些『紫金蠶絲』才逃過一劫的。」

  顧革襲見田冬一臉迷惑,解釋道:「據說這蠶絲雖然刀劍難傷、水火不侵,但是卻難透勁力……」

  田冬聽到這裡,連忙道:「對,古樸也這麼說。」

  顧革襲接著道:「所以他一掌擊中你背心,大半的勁力都被紫金蠶絲擋往了,你才會沒事,只是他為何沒想到,這倒有些奇怪。」

  事實上古樸雖然終年纏著「紫金蠶絲」,卻也沒有被人打過一掌,自然沒想到這一層,就算後來明白了,卻也來不及重發一掌。

  「喔……」田冬點點頭道:「副門主……古樸會不會再找來啊?」

  顧革襲一歎道:「你還是先將這些絲線繞回身上,玉球也收好。」

  田冬微微一楞,這東西不是許多人搶的要死嗎,怎麼顧革襲不要?但是他又不敢違抗,於是聽話的將「紫金蠶絲」繞回,玉球也收在懷中,只是難免覺得有些奇怪。

  顧革襲見田冬的神色,又歎了一口氣才對田冬道:「這東西在崇義門,不但『鷲峰隱士』非找來不可,天下武林也一定蜂湧而來……這樣對崇義門有害無益,這件事情既然如兒也不知道,你也別再跟任何人說,我也會保守秘密……你與『鷲峰隱士』曾有師徒之名,崇義門也不配再收你,你好好收著這些東西回家去,我會安排你們全家搬遷到其他地方,嗯……最好是山裡……」

  田冬大驚失色,噗的跪下道:「副門主,你要趕我回家?」

  「快起來。」顧革襲一面攙扶田冬,一面道:「不是趕你回家,你的功夫已經不錯,以後自己好好練,說不定也會有成就,我這樣是自私了一點,不過你要是留在崇義門,崇義門卻也護不住你,何況奉天寨現在似乎已與龍虎幫結盟,我們也是自顧不暇。」

  田冬想到當時古樸出入崇義門如人無人之境,知道顧革襲說的是實話,田冬畢竟才八歲,想到可能連累兩位哥哥的工作也不見了,他難過的說道:「我……我還他就是了嘛……」驀然哇的哭了出來。

  這段日子田冬一直忍著沒哭,可是顧革襲對人一向慈祥和藹,在這樣一位長者面前,田冬想到自己的委屈,終於忍不往掉下眼淚。

  顧革襲連忙和聲道:「別哭,別哭,我會讓你家人有個好的去處……」

  顧革襲話聲一轉,歎口氣道:「何況就算還了給他,你已經學了他的功夫,他還是非殺你不可……」

  田冬知道無法挽回,慢慢收住了淚,不知道該說什麼,顧革襲見了很是不忍,歎口氣向外走道:「玉球有沒有用誰也不知道……不過『紫金蠶絲』倒是可以做成衣服穿,現在這樣圍著只能防掌力,不能防指力、暗器和橫劈的刀劍,你回去讓你娘幫你做做看,以後大有好處。」

  顧革襲說完之後,終於推門而出,心中卻有些慚愧,要不是崇義門技不如人,也不會連個小娃兒都護不住,轉念一想,雖然聽說古樸已經在狼脅嶺附近現身,可是這人神出鬼沒,別要讓他得到消息,又趕來捉如兒,連忙快步的往如兒房間行去。

  田冬一個人傻在房中,想到難過處又暗自掉淚,晚上用飯後,如兒又跑來找田冬,田冬也沒心思多聊,七早八早就說要練功,把如兒趕回房去,自己一個人呆坐著片刻,想到煩悶,乾脆真的靜坐起來。

  田冬雖然運功不得其法,不過因為任督已通,打坐起來格外舒適,所以到了氣歸丹田之後,已經夜深人靜,田冬起身活動一番手腳,比了比「湯池拳法」和「璞玉拳」,片刻之後才上床入睡。

  前些日子田冬難得睡的安安穩穩,雖然現在還是有事煩心,不過至少沒有性命之危,終於陷入了極為深沉的睡眠中。

  睡到半夜的時候,田冬忽然覺得胸前連續幾下疼痛,驚醒睜眼的同時,田冬立刻發現自己的身子已經不能動彈,卻見到面前陰黑的暗影中,有著一個人影,正無聲的冷笑著,森寒的目光也正瞪視著自己。

  睡眼惺忪的田冬渾身冒出冷汗,仔細望了兩望,卻發現此人正是「穿雲燕」楊玉翠,正露著冰冷的微笑望著自己,田冬大驚,想叫又叫不出來,只見楊玉翠的臉緩緩的靠近,在距離自己面部不到一寸才停下來,正以極低極低的聲音緩緩道:「姑奶奶非好好的折磨你不可……」

  隨即楊玉翠將田冬裝入一個大布袋內,背負在身上,轉身由窗外躍出,直向北城奔去。

  田冬渾身不能動彈,目不見物,只覺得身子忽然揚起忽然落下,他心中暗暗難過,這下子自己算是死定了,死前說不定還得受許多折磨,不知道楊玉翠要把自己帶到哪裡,說不定到了城外就把自己殺了,然後隨便扔到一個荒山野嶺,只怕幾年後,也沒人知道自己死在哪裡。

  過了好一陣子,田冬發現楊玉翠忽然停了下來,同時出聲道:「旗主,您也來了……」

  一個粗豪的聲音道:「被你弄砸了我還能不來嗎?……咦,又捉回來了嗎?」

  「不……這是另一個叫做田冬的小孩。」楊玉翠有點遲疑的道。

  「田冬?那個還沒拜師的小徒弟?」那人似乎頗有怒氣的道:「捉他來做什麼?」

  「屬下夜探『聚義酒樓』,發現那個小女孩住在顧革襲的鄰房,又找不到關王彭等四人的地方,所以不敢輕舉妄動……」楊玉翠低聲道:「不過這次全部都是這個小孩壞事,他門外又無人看守,屬下忍不住把他捉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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