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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思忘終於聽到了他所要聽到的內容,雖是心中早有準備,仍是微微一醒,半晌不語。

  汪碧寒見他不再問了,仍是那般癡情看著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好似某種擔憂的事情終於過去了。

  思忘沉默了一會兒,覺得還是心中不甚踏實,問道:「你知道那琴幫主是因為什麼被仇家所殺麼?」

  汪碧寒的臉色又端整了一些,道:『傳說是被一個僧人用掌打死的,但究是什麼僧人終是沒有查得清楚,一」她想說什麼,但仍是頓住了。『思忘已看出她想說什麼又頓住的神情,追問道:「你們為何不問問他的家人?或許他的家人知道一些蛛絲馬跡。」

  汪碧寒臉色突變,她盯著看了思忘半晌,見思忘仍是那般莫測高深地看著自己,臉色終於由嚴肅轉為一種戒備,最後又變為先前的柔和。她岔開話題道,「我們青衣幫的事情亂得很,我今日來跟你們喝酒,原想聽你們講一些奇聞怪事的,卻不料談起我們青衣幫的事情居然沒完沒了的。老頑童,你的武功不錯,但你的徒兒好似青出於蘭,不知你是如何教的?」

  老頑童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道,「我的徒兒自是要比我強些.那樣一代一代的傳將下去,我老頑童的武功才能發揚光大。

  如若我的徒兒不及我,我的徒孫不及我的徒兒,只怕傳到後來定然是要受人欺負的,那可就有點不妙,大大的不妙啦。」

  他聽出汪碧寒並不是想問他如何授徒,而只是想說他的徒兒比他的武功還高,那麼他老頑童這師尊的地位只怕要受人懷疑,是以如此說。

  其實要他說如何授徒,他是說不來的。因為那時他教思忘功夫,純是交換性質,是他以武功招式換得思忘和有琴聞櫻陪著他在那千魔洞中玩兒,並沒有行那拜師之禮。如若現在思忘不承認是老頑童的徒兒,那老頑童也無法可想。

  但思忘現在想的是父仇和救母。

  他站了起來,向老頑童雙手抱拳行了一禮,道;『師父,我要走了,待我辦完了兩件大事,再到百花穀去看你。」他說看你.而不說看你老人家,老頑童聽了反而高興;汪碧寒和周暮渝都是臉色一變,臉上現出極為憂傷和失落的神情來。

  老頑童一下跳了起來道,「我跟你一同去,這樣的事情老頑童做師父的自是不能袖手旁觀,古語道:徒兒的事,就是師父的事,徒兒的仇就是師父的仇,師父的事,就是徒兒的事,師父的仇就是徒兒的仇,師父讓徒兒去死,徒兒不得不死,徒兒讓師父..反正古語說得非常的好,大大的好,那是十分的有理的,因此我自然要同你一起去找那些禿驢和尚們報仇,把他們的禿頭剃得再禿一些。」

  思忘道:「有師父和我同去,我自然十分高興,只是我此去是報私仇,是遵母親之命報仇,師父插手進來,只怕將來同母親提起,讓母親不高興。再者這位小妹仍是女子,如若師父同去,這位妹子也定然是一同去的.咱們分心照顧她,勢必影響到咱們全力對付那些和尚。少林寺中不乏好手,但我孤身一人找那無色和尚報仇,別人沒有干係.自也不會牽扯進來,如若他們群起而攻,那時我再來請師父幫我。」

  老頑童只想湊熱鬧,又哪裡會同他講什麼理啦,正欲插分辨,周暮渝已是嚷開了;「我不用你們分心照顧我,不管爸爸去是不去,那少林寺我是定去的。」說完了向汪碧寒瞧了一眼。

  汪碧寒知道她的意思,正欲開口說話,老頑童嚷開了:「對對,女兒不用我們分心照顧,我老頑童教出的徒兒非同大可,我老頑童生出的女兒自然也是非同一級,對付那些禿驢禿馬的傻和尚,自然是輕面易舉。反正不管別人去不去少林寺,我老頑童是定然要去的,我也不用你們照顧。」說完了學著他女兒,亦是向汪碧寒看了一眼。

  汪碧寒道:「他少林寺的和尚多,我們青衣幫的高手也不少,少林寺我不但要去,我還要帶同青衣幫中的高手一同去。他們既然得罪了揚公子,那就是得罪了我青衣幫,我不管哪個是真正的仇人,索性把少林寺踏平了事。」這番活讓一個妙齡美貌之極的女子款款說來,使人聽了不禁寒毛直豎。.老頑童和周暮渝自是驚得說不出話來,思忘亦是覺得汪碧寒此舉甚為不妥。

  思忘向汪碧寒道:「汪姐姐,你們青衣幫的事情也不少,只要你約束幫中弟子不濫殺無辜,不搶民女,便是幫我啦,用不著這般的興師動眾。」言詞懇切之極。

  汪碧寒的眼睛直盯著思忘看著,聲音似是有著無限的委屈道:「你叫我姐姐了麼?你終於這麼叫我了麼?你有琴姐姐不在你身邊,不管是因為什麼不在你身邊,我自然不會離開你,我會照顧你。我只要能夠照顧你,天天看到你,做不做幫主都是無所謂的,反正.。」下面的話她沒有說下去。

  思忘聽了這番話,心中忽然湧起一股無名的衝動,他想立即撲上去抱住她,告訴她有琴姐姐不告而別了,她可能這一生再也不會回來了,但他終是強自忍住了。

  他看了看老頑童和周幕渝,最後又看了一眼汪碧寒,壓低了聲音道,「我走了。」『三人都是齊吃一驚,正要說什麼,但見人影一閃,思忘已然不知去向。

  這份輕身功夫便是老頑童亦是從所未見。三人登時呆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待得眾人俱各散去了,思忘從一株高大茂密的楊樹頂上縱下地來,看著地上已經喝得空空的五個酒罈,嘆息了一聲,緩緩向東南方向行去。『這日他來到了一個大鎮,想到自己這身衣服實在是太也招路過市,使到路子裡買了一身白色衣服,穿在身上,將那魔衣寶劍和巨雕羽毛裡了負在背上,打扮得倒像是一個趕考的書生。

  這樣又行了三天,到了河南境內,向人打聽少林寺的所在,一路行去。

  這日來到了文峪縣境,天色將晚,他不願再行,便想找一家酒店,喝上一頓酒睡下。

  這文峪鎮乃是個大鎮,位處交通要地,北面山西,西臨陝西,從西面來的商旅們大多要經過此鎮,然後東去浴陽,一路向北向東行去,方可抵達大都。

  恩忘來的這家酒館,名叫八方酒館,兩邊接著一副對聯,上聯是:東不管西不管酒館;下聯是:南也罷北也罷喝罷。思忘見那對聯有趣,便即走了進去,找了一個靠窗的桌子坐下。叫了一斤牛肉一斤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這幾日他不緊不慢地行來,實在是別有深意。他不願搶著去到那少林寺去報仇。他已經有些厭倦了殺人。但這個無色和尚他是非殺不可的。因此他要趕著去殺他。但是他就象做一件極不願做的事情一般一步一步的向前推著。

  他為了他的母親前去報仇。他父親是個什麼樣子他根中不知道,他腦子中父親的影子仍是楊過。這些日子以來,他想要讓自己適應楊過不是他的父親這個事實,但他實在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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