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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初見思忘之時,她驚喜萬分地只是盯著他看,她萬萬沒有想到當真會在這裡碰到他,因此一見之下,心上除了驚喜,好似是什麼都沒有了。待得發覺思忘竟是連看也不抬眼看她,傷心之餘猛地想起了有琴聞櫻。可是四下尋了半天,竟是沒有有琴聞櫻的影子,當下心中又是歡喜興奮又是奇怪,眼睛盯著看思忘胡鬧飲酒,心中卻在盤算何以他們兩人不在一起。

  從思忘悲愁的神情之中似乎可以判斷,定是兩個人已然分手了,可是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他二人何以分手。

  但縱是想不明白他二人因何分手,此刻只有思忘一個卻是千真方確的,她心下只是想著待會如何向思忘訴說別來相思。

  哪料到思忘仍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顧著飲酒。

  這也罷了,卻不料又殺出一個周暮渝來,神色之間對思忘似是極為親熱。.這一切只把一個女幫主的心攪得亂糟糟的一團。

  其實思忘對周暮渝半點親熱的表示也沒有,同對她的態度是一般無二的,只是周暮渝對思忘單方面親熱而已。但汪碧寒從旁看了,卻分辨不出是誰對誰表示親熱,心下甚是難過。

  周暮渝用思忘那半枚銀殊做酒杯,也不管自己平時是從不飲酒的,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並且喝得很響。

  老頑童見女兒一杯接一杯的喝著灑,又聽得她叫自己爸爸,要陪著自己喝酒,當真是開心之極,哈哈笑著又對汪碧寒道;小始娘,你也不用擺那幫主架子,快快的過來喝酒吧,好酒,好酒,當真是好酒,簡直是好得不能再好,

  這三個人競是比著在那裡幹喝,直把汪碧寒看得直是皺眉。

  但她心念恩忘,又不忍就這樣離去,於是開口道:「老頑童,酒是好酒、只是沒有那同樣好的下酒的萊,好酒只怕也喝不出什麼好味兒來,我請你們師徒父女三人到前面不遠的莊上去喝酒,另外備得有上好的佳餚,不知你們肯不肯給我面子?」

  老頑童一聽登時跳了起來,連聲稱道:「妙極妙極,此計大妙,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好徒兒乖女兒,咱們……」猛然間他看到思忘的臉色甚為不悅,急忙改口,搖手道,「不去不去,我們在這裡喝酒,自是清靜自在得多啦,到那莊上去只怕又悶又吵,好酒也喝不出好味幾來。」也難得老頑童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一百多歲了,今日第一次看別人的臉色行事,這全是因為今日思忘大大地為他爭回了面子。

  思忘見老頑童傾刻之間改口,甚覺奇怪,拾眼看他,見他也是正自看向自己,心下明白他已瞧出自己臉色,不覺地甚覺寬慰,臉色登時和緩了許多。叫道,「師父說得好,咱們喝酒。」

  老頑童見思忘聽了自己後面的話之後果然喜上臉色,立時大樂,覺得沒有下酒的佳看也能克服了,立即捧起酒罈大喝特喝起來。

  汪碧寒聽了思忘的話,不覺地心中難過,悠悠地道:「你連這點面子也不給我麼?」聲音略含憂傷,卻是嬌媚之極。

  思忘聽了這句話,不覺地心中一動,便欲回頭看她,但終是忍住了沒有回頭,只是自覺不自覺地己然放下了酒罈,僵在那裡。

  老頑童不知汪碧寒這句話乃是沖著思忘說的,以為她又是對著自己說,猛喝了兩口酒放下酒罈道:「不給不給,做生意須得公平交易。我老頑童雖不是什麼幫主洞主,教主島主,但也是個大有來頭的人物,不是大有來頭,是大大地有些來頭的人物,如雷貫耳,名動江湖,號稱天下五絕之首,那自是比之幫主、洞主、教主、島主的更加非同小可一些,不是非同小可,是非同大可一些,簡直有點非同大可之極。以我者頑童如此非同大可之極的人物,這般的三番五次,七番八次地邀請你一個區區非同小可的青衣幫幫主喝酒,你都不給我面子,我老頑童如此的非同大可,那也自然是不給你面子。」

  這麼長的一番話,也難得他能亂七八糟地居然說得清楚,思忘不自禁地暗中佩服老頑童確實胡鬧得有經驗,有水準。

  雖是這麼長的一番話,中心意思老頑童說得明白,汪碧寒亦是聽得明自了,那就是不在這裡陪他們幹喝,自是難以請得動他們。

  汪碧寒一時之間難以自決,怔在那裡,看著老頑童三人。

  青衣幫眾頓時之間鴉雀無聲。

  思忘亦是停住了不再喝酒,他雖然背向著汪碧寒,但他的背上好似長了眼睛一般靜靜地看著。

  汪碧寒已然覺出思忘在用那看不見的眼睛注視著自己,不自禁地臉紅了,身上也熱了起來。

  這時那跌在地上一直躺著不知是昏是醒的向智開爬起身來,向場中看著,目光中充滿了詭詐。

  周暮渝好似已經感覺到了什麼,憑著女人的直覺,她知道這個青衣幫的幫主亦是愛著這個魔衣王子,但她定然是因為什麼事情有些身不由巳。猜到了這點之後,局暮渝忽然大著膽子當著老頑童及青衣幫眾幫主等人之面,在思忘的臉上親了一口。

  思忘一下子呆住了。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老頑童比之其它的人呆得更基一些。

  周暮渝在思忘的臉上親完了,大聲說道:「還是我好,自由自在,想愛就愛,想恨就恨,想親淮就親誰,不用那般的贍前顧後,躊躇難決,那般的感情不是假的便是折磨人的,有還不如沒有,半點意思也無!」說完了自娛自樂地將手中的一杯酒一曰喝了。

  汪碧寒聽了周暮渝的話,心中一動,再也不去多想,竟是款款地向那席地而坐的喝酒的三人走去。

  這一下青衣幫的幫眾都是驚訝之極地睜大了眼睛。

  那左衛右衛也是甚為詫異,互相看了一眼,向前跟了幾步,覺得這般的跟過去終是大失身份,便即不遠不近地站住了。

  老頑童原只是喝酒喝得高興了,沒話找話地說了開心,並沒要邀請汪碧寒喝酒的意思。現下看見汪碧寒當真款款地走了過來,卻是有些呆了,不知怎麼辦才好。

  周暮渝料不到自己的一番話竟是激得那汪碧寒走了過來,心下頓即好生後悔。

  思忘仍是那般的一動不動地僵坐著,但他實際上是在用全部的神經感覺著她的存在,歡迎著她的到來。

  汪碧寒走到了三人跟前,在思忘的另一側坐下了,向老頑童道:「你的酒杯借我一用,好麼?」

  老頑童忙不選地把那半枚銀珠檢了起來.用手擦了又擦,然後送了給她。』汪碧寒微微一笑,渾不介意地將那酒杯接了過來,亦是伸掌拍開了那最後的一壇酒。伸手向裡面滿滿地舀了一杯出來,雙手捧到了思忘面前道:「公子,為了我們再次見面,這杯酒我敬你,你肯喝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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