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龍乘風 > 岳小玉續 | 上頁 下頁
六六


  祁四公子立刻跳了起來,一伸手就把李祿整個人淩空揪起來,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在這時候還敢在咱們面前胡說八道!」

  李祿居然嘿嘿一笑,說道:「你死定了!」

  祁四公子驟然一震,他怎樣也想不到,這個假西門慕名到了這個地步的時候,居然還敢出手暗算自己。

  祁四公子想不到,連公孫我劍也想不到。

  李祿暗算祁四公子的手法是怎樣的?

  李祿的腰間有腰帶,腰帶中間有個金光閃閃的扣子。

  沒有人能想像得到,這金扣子就是暗器。

  李祿發射暗器的方法也很簡單,他只要稍為用內力鼓起腹肌,觸動腰帶上的細小機關,扣子裡的毒針,立刻就會直射出來。

  ——公孫我劍抓住李祿之際,他沒有機會可以施放這種暗器。

  ——但現在,他的機會來了,由於這種暗器只能在出其不意的時候發放,而且必須要在短距離之下才能奏效,所以,他只能等待時機。

  時機終於來了。

  祁四公子武功再高,身手更敏捷,也無法在這種情況下及時閃避。

  「你死定了!」李祿在這句話還沒有出口之前,毒針已射入祁四公子腹中!

  毒針很毒,而且還是見血封喉,無可救藥的那一種。

  祁四公子的臉龐在眨眼間變成慘白,而且迅速轉變為淡青之色。

  「你死定了!」這四個字不斷在他耳邊嗡嗡作響。

  公孫我劍又驚又怒,立時一掌劈向李祿。

  李祿慘叫一聲,頹然倒下。

  公孫我劍這一掌乃是含怒而發,勢必極是沉猛,他本無殺李祿之心,但這一掌在盛怒中擊出,李祿又如何禁受得住?

  李祿當場斃命,但祁四公子的臉色也已變成一片紫藍。

  「老四!」公孫我劍驚呼不已。

  祁四公子卻淡然一笑,揮手道:「別介意,人總是要死的。」

  公孫我劍看見祁四公子的臉色,不禁整個人為之呆住了。

  他只好說:「我不介意。」

  「真……真的不介意?」

  「當然是真的。」

  祁四公子又笑了笑:「很好,不愧是公孫我劍……」說完之後,人已僕倒下去了。

  他咽氣的時候,全身都已變成瘀黑之色。

  風很冷,公孫我劍終於離開了這片林子。

  他要找的人,已不見了,誰也不知道西門慕名是否尚在人間。

  但假的西門慕名卻已死了,公孫我劍再也不能在死人的身上找到任何線索。

  他本希望在李祿的背後,還有人在暗中監視著,而只要這些人忍不住出手,他就有機會可以繼續追查下去。

  但李祿好像只是一個人,無論他的遭遇怎樣,都沒有人施以援手。

  公孫我劍失望極了。

  他想找西門慕名,但卻只是找到一個冒牌貨,而且還連累祁四公子白白送了性命。

  他是笑公爵!

  但他現在還能笑得出來嗎?

  他忽然想回開封府去。

  一想起開封府裡的嶽小玉,他終於又笑了。

  他的笑容很奇特,既充滿了希望,也充滿了溫暖,但卻又似乎有點懷疑。

  連他自己那樣的世外高人,也禁不住暗暗猜想:「收取嶽小玉為徒,這個決定是不是完全對的?」

  但無論他現在怎樣想,嶽小玉已是他的弟子,而且更已成為了血花宮宮主。

  岳小玉不但是公孫我劍的徒兒,也是「茹毛飲血鬼獨夫」練驚虹的義子。

  這少年的命運,目前已經大大的不得了,將來呢?將來又會變成怎樣?

  一想到「將來」這兩個宇,公孫我劍眼睛裡又不禁充滿了新的希望。

  但就在這時候,他看見了一輛銀色的馬車,正向著自己徐徐地駛了過來。

  趕車的是一個黑衫人,這人顴骨高聳,臉孔修長,手裡揮動並不是馬鞭,而是一杆銅槍。

  一看見這杆銅槍,公孫我劍就已記起了一個人。

  這人叫羽希,外號是「銅槍不出」。

  「銅槍不出」似乎不像甚麼綽號,只有老江湖才知道,羽希的綽號總共有八個字,「銅槍不出」這四個字只是前半截,而下半截乃是「一出死人」。

  羽希這八個字的綽號,已充分顯示了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的銅槍,平時總是用一個長長的黑套緊緊包套著,一旦脫掉套子,就一定會有人死在銅槍之下。

  所以,他的外號就叫「銅槍不出,一出死人」!

  現在,銅槍已現,羽希顯然又要殺人了。

  這一次,他想殺誰?是不是想殺公孫我劍?

  黑衫人揮槍而來,臉上一片青白,但雙目卻如刀刃般鋒利。

  公孫我劍直立不動,冷冷地瞅著這個人。

  馬車終於停下,黑衫人瞪著他,道:「你就是公孫我劍?」

  「是的。」

  「你知道我是誰?」

  「羽希?」

  「你也說對了。」黑衫人淡淡地說:「在這裡遇上我這個人,你是否感到很奇怪?」

  公孫我劍沉默半晌,道:「世事往往都是很奇怪的,我活到這把年紀,許多事情都已見怪不怪。」

  羽希說道:「我的外號,你聽過了沒有?」

  公孫我劍說道:「銅槍不出,一出死人?」

  羽希道:「對了,難道你真的一點不感到奇怪嗎?」

  公孫我劍說道:「老夫的確有點想不通。」

  羽希道:「是那一點?」

  公孫我劍說道:「老夫雖然不認識尊駕,但從許多江湖朋友口裡,我知道你是個殺手,而且是一個很小心,做事相當謹慎的殺手。」

  羽希說道:「這是稱讚我呢?還是挪揄?」

  公孫我劍道:「兩者俱可。」

  羽希道:「這只是江湖中人對羽希的某種評價,未知公孫先生此刻心中又是如何想法?」

  公孫我劍道:「你的確是個謹慎的人,否則平時絕不會用黑套子套著銅槍。」

  羽希道:「這又和我謹慎與否有甚麼關係?」

  公孫我劍道:「一個平時不願意鋒芒畢露的人,做事總是特別謹慎,特別小心的。」

  羽希道:「公孫先生果然不同凡響,但未知先生究竟有那一點想不通、猜不透?」

  公孫我劍道:「銅槍不出,一出死人這八個字,到底是不是真的?」

  羽希眼睛裡閃爍著冷酷的光芒:「自我出道以來,從來沒有一次例外過。」

  公孫我劍慢慢地道:「照這樣看,如今顯然有人要遭殃了?」

  羽希輕輕撫摸著銅槍,冷然道:「不錯。」

  公孫我劍眉毛一挑,道:「這就是老夫百思不得其解之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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