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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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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風橋是要衝所在,不拿下這個咽喉,餘下的軍隊無從推進。我們醜部不能失職,玄明!你自己去!」玄重低喝。 「我已有準備了!」玄明應答,鏗鏘有力。 他轉身離去。 「我們死傷多少?」玄重在他身後問。 「三百多人,外面已經不剩下多少人了。只能等亥部來接班。」玄明沒有停步。 「玄明師兄,多少年來,你始終是我的師長。」玄重忽然說。 「此生幸得相逢,不以年紀稱長幼,不以尊卑為隔閡。」玄明大步而出。 「請亥部援助我們。」玄重靜了許久,「抬我出去!讓我也親眼看著戰場!這是我一生,最後一戰!」 烈馬長嘶的聲音逆風而來,組成人牆的明尊教徒們抬頭望向天空,月影中一騎黑馬長嘶著淩空,如巨獸一般撲下。那匹戰馬不可以思議地躍起到兩人的高度,越過了人牆。落地的同時,馬背上的長須道士雙手揮舞寶劍,同時斬下了兩顆頭顱。 他已經是半個老人了,可是他大吼著劈斬,策馬前沖,像是一個狂怒的年輕人。 一路血泉沖湧。 幾柄彎刀幾乎是同時刺入馬腹,駿馬哀鳴著倒下。 道士雙足踢踏鞍面,飛躍出去。刀輪從他身後而來,切著他的肩背擦過。他受了重創,卻不停留,一路繼續前沖,勢如瘋虎。明尊教徒們圍湧上來,可也擋不住他雙手利劍,即使刀輪也被他一斬為兩段。道士大喝一聲,飛躍起來,一腳踩在一個教徒的頭頂,把他的脖子瞬間踩折。 他落地的時候,已經踏上了避風橋的橋面。 他是第一個踏上避風橋的道士。 他的前方已經沒有阻擋,僅存的明尊教徒都已經被他甩在身後。他大吼著提劍前沖,鐵甲下道袍的衣袂飛舞,像是雙翼。而他腳下的橋板嘩啦一響,橋板縫隙裡閃出來的帶刃鐵鉤勾住了他的腳踝。他的腳被切了下來,跌跌撞撞地沖出了幾尺,就要倒下。 橋板上看不見的暗門翻開,明尊教徒們跳了出來,無數彎刀同時向著道士的胸口鉤刺。 道士轉身看著自己的身後,任由彎刀刺入胸口。 橋頭的防線已經被駿馬踏破了,他動搖了那個以摧光明使神力構築的防線。 躺在小輦上的玄重隔著很遠看著玄明的眼睛。 兩人相對著微微點頭。 「轟天雷火!放!」玄重忽地大吼。 沉悶的吼聲像是炸山的巨炮,轟天雷火在他身後發射了。內含火藥和油脂的雷子被拋射出去,準確地落在橋上,產生了巨大的爆炸。一團耀眼的火光中,避風橋和橋上的人一起化為灰燼。這座橋的支柱轟然倒塌,整座橋跌入下麵的流水中。 黑巾蒙面的道士走上前來,拍了拍玄重的肩膀。 「亥部已經到了,休息一下吧。」玄石揮手。 道士們扛著寬板和鐵索前進,扛著鐵索的道士們在水邊停下,其中一人躍入水中,飛快的鳧水過河。他身上帶著繩索,繩索拴著鐵索。他這樣把沉重的鐵索拉過河,以鐵鉤迅速固定在斷橋的殘基上。 四條並行的鐵索瞬間鋪好。 持著寬板的道士們開始在鐵索上逐次鋪上寬板。 白衣的僧侶、青衣的劍客、黑衣的道人緩步從後面而來。他們身後是更多的武裝道士,目光筆直地看向前方。經過小輦邊的時候,蘇秋炎拍了拍玄重的肩膀。 「玄明師兄死了。」玄重低聲說。 「還會有更多人死。你留在這裡,這些年,辛苦你了。」蘇秋炎並不看他,走了過去。 玄石跟上了他。 這支隊伍隨著寬板的鋪設坦然而行,越過河水,越來越多的武裝道士追隨著他們,火把在夜色中匯成一道長蛇。 「相、念二部教王的人皆已戰死!」哨探急速回報到裘禪的面前。 臺階上的人也開始惶恐不安了,包括那些剛才還在玩耍的孩子。葉羽這才發現,像他一樣,其實這些人都不知道今夜就是決戰之期。 裘禪揮手,遣退了哨探。 「思部戰死過半,正與重陽門下決戰于接引廊!」 「聞經館已經守不住,心部已經接替思部!」 「大威寶光樓被攻陷,思部全部戰死!」 裘禪終於低低歎了一口氣:「同是二十年磨礪,我不如蘇秋炎甚多。」 他摸索著手中最後一枚金焰權杖,擲下:「意部!殺!」 「殺!」意部站了起來,緩緩退出廣場。 葉羽面對著空蕩蕩的廣場,只剩下那些人留下的火堆和吃到一半的糍粑和菜碗。像是有無數的針紮在他的腦子裡,他想要對著周圍咆哮,可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對誰咆哮。他只是要一個人聽他問,問為什麼!無數的人,就這樣被送上去戰場,像是螻蟻一樣,然後就消失掉了,甚至沒有來得及留下他們的名字。他們來到這裡作戰,也許家裡人都不知道,還在等待他們回去過這個新年。僅僅一個時辰前,這裡還有上萬鮮活的生命,而現在這裡只剩下那些無法戰鬥的老人和孩子。 裘禪端坐在那裡,默默舉起水碗,飲了一口。 葉羽跌坐在臺階的盡頭。 風紅褪下了法袍,她的紅裙豔麗如火,束衣刀纏在她的胸前。 哨探飛跑著經過空蕩蕩的廣場,沖上臺階跪在裘禪的面前:「意部教王戰死,心部教王統領剩下的教友還在抵抗,我們已經抵擋不住。」 他的手按著胸口,手指縫裡鮮血淋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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