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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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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花剌點頭:「不錯,這個就是我們蒙古人的祖先拾到的神物,而對於你們中原人來說,就是唐時叛黨首領白鐵余的面甲。」 「可以借來一觀麼?」 「請!」不花剌比了一個手勢。 魏枯雪伸出手去。 「魏宗主,」不花剌卻擋住了他的手,「請鎮靜心意。」 「魏某的心,已經在昆侖之寒中浸冷了。」魏枯雪伸手接過了鐵面。 天僧露出戒備的神色,看著魏枯雪緩緩把鐵面舉到面前。他感覺到魏枯雪身上那股淩厲如霜的劍氣忽地大盛,四射而出,門邊的蘇秋炎也不禁回頭。而魏枯雪神色凝重,沒有絲毫變化,雙手緩緩地摸索著鐵面的角角落落。他所摸過的地方,俱留下一抹淡淡的霜白色。 「宗主。」天僧低聲道。 魏枯雪卻不回答。他忽然把面具扣在了自己的臉上! 那一瞬間,蘇秋炎向魏枯雪撲去,天僧猛地起立,不花剌驚懼地連退幾步:「宗主不可!」 魏枯雪也暴起,如遭雷亟。蘇秋炎揚手一道飛炎,火弧綿展開來,直指魏枯雪的後腦。可是魏枯雪旋身拔劍,劍氣火光相撞,蘇秋炎魏枯雪各退一步。天僧一搭不花剌的肩膀,引他退在自己背後,立掌合十。 火弧劍氣相撞激出的冰霰火花在他面前如同遇見了一層障蔽,反彈出去。 魏枯雪飛身而起,在空中倒翻,純鈞古劍垂直下刺,擊碎桌面直入地面,魏枯雪暴喝一聲:「禁!」 他忽地靜止不動,臉上的鐵面脫落,砸在地上。 蘇秋炎袖手獨立,天僧依舊合十,各自戒備。而魏枯雪緩緩起身,已經恢復平常的慵懶,只輕輕吸了一口氣:「惑人心智,真是神魔之器!」 不花剌從驚恐中恢復過來:「魏宗主這是……」 「不身入魔道,怎知魔道可怕,不曾感覺過長劍淩身,生死一瞬,又哪裡有劍氣?魏某不過大著膽子試試這件東西。」魏枯雪搖頭,「不過對於魏某,卻也不是容易的事情。這便是三件神器中的最後一件了吧?」 不花剌點頭:「劍、甲、面三神物,這就是最後一件,鐵神面。」 「魏宗主劍氣絕世,不過這種冒險的遊戲,還是不要多玩為好。」蘇秋炎低聲道。 魏枯雪笑笑,回歸己座,天僧、蘇秋炎和不花剌也各自歸座,面前的酒席卻已杯盤狼藉。 「公子可以把這件東西帶出皇宮,看來也不是普通人啊。」魏枯雪道。 「在下一不懂道術、二不通佛法,昆侖山劍氣神妙,更是無緣結識,魏宗主一根手指的劍氣足以殺死在下千百次。只不過這件東西在宮中已有多年,遠道而來的喇嘛、道士、火者都看過,總算是有了些經驗。」不花剌拱手。 「哦?」魏枯雪眉心一挑。 「並非所有人持此物都有感應,有人強,也有人弱,但是一旦接近此物之人心有敵意,此物就會震動不安,奪人心智。」 「魔由心生。」魏枯雪道。 「不錯。魔由心生,心不動,魔亦不動。」不花剌點頭,「當持此物,必先誠心靜意,若生敬畏心、恐懼心、得失心、喜樂心,縱然不碰,也難免為它光明所惑。魏宗主拿著的時候,便有好勝心和爭鬥心,原本和此物正面對沖,勝算微乎其微,不過昆侖山劍氣果然神妙,宗主修為絕世,逢有外魔入侵,強行克制,放聲喝破,也合乎佛家頓悟的道理。」 天僧合十:「確是我佛家真意。」 「我曉得了,你學的是儒學。」魏枯雪聲色不動,微笑著看向不花剌。 「宗主從哪裡看出來?」不花剌似乎饒有興致。 「孟子曰『吾善養吾浩然之氣』,你一個蒙古貴族,有這般的勇氣,不怕光明皇帝的邪力;有這般的寬大,不介意和我們這些僧道南人同坐,也算是大儒的風範。」 「是。在下師從崔夫子學五經六藝,曆二十一年。」不花剌神色肅然,低頭拱手。 「那麼,輪到我展示七百年前的所藏了。」蘇秋炎道。 「掌教帶出了清淨光鎧!?」魏枯雪神色震動。 「不安份的東西啊!我能夠感覺到,它在紫薇天心陣裡,已經等得焦躁不安。」蘇秋炎解開了自己身上的道袍。 道袍下赫然是一件森嚴沉重的鐵鎧,護心處雙獅守護樹木的花紋清晰可辯,甲胄上護領口,披甲蓋過雙腿膝蓋,關節精巧,就像是貼著蘇秋炎的身體敷上的一層鋼鐵,烏光滲人。 蘇秋炎起身,緩緩走到月光未及的黑暗角落裡,另外三人這才看清楚他身上的鎧甲上流轉著一層螢光,變化不定。 「這就是清淨光鎧?」天僧的臉色也驚恐不安起來。 「不錯,惟有把它穿在身上,我才不至於擔心這件東西落入明尊教的手裡。魏宗主上過忘真樓,也知道我在那裡坐了十九年,卻未必知道忘真樓下,就是重陽道宗最隱秘的所在。空幻子祖師臨終前設下紫薇天心大陣,以鎮壓這件鎧甲。貧道在上面端坐了十九年,沒有一刻不在擔心它重獲自由。」蘇秋炎低聲道。 「最後一件神物是由常宗師帶回昆侖山收藏的吧?」天僧問道。 魏枯雪點頭,神色肅然:「然而光明海劍是殺千百人的兇器,魏某平生也並未見過幾次,更沒有這個膽子帶來此地。」 蘇秋炎不言,走到魏枯雪面前,忽地跪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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