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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中年漢子這一怒喝,竟帶著雄渾異常的內勁,震得殿頂砂石紛紛落下,而一般沒有武功底子的道人,更被震得耳膜劇痛,咀角溢血。

  即使強如一憂子和姬昌,也要運功方能抗衡這鼓無匹震力。

  「大……師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姬昌滿腦疑惑,不由連聲追問。

  一憂子未有機會回答,中年漢子又再道:「你們給我好好的記著我的名字,因為,我將會是為廣成仙派帶來無數噩夢的人。」

  「我的名字,叫--」

  「程仇!」

  啊!程仇?

  他,竟然用「仇」字作為他的名,難道他真的是背負著一段血海深仇而來?

  一憂子驟聞程仇道出名字,心頭陡地一震,口中喃喃地道:「仇……?大……你還未能忘記當年……那件事?」

  一憂子此語一出,程仇面色瞿地一沉,殺氣暴升,但仍強自抑壓著,道:「哼!忘記?此仇不共戴天,我怎能忘記!」

  「你們給我好好聽著,我今次回來,就是要找天玄子那老匹夫報當年之仇。你給我告訴他,我在下次月圓之夜便會來找他,若他不出現受死,我就要廣成仙派,」

  「雞--犬--不--留!」

  程仇隨即揚手一指,所指的方向,正是重傷昏迷的淩真。

  「他,便是我給你們的--」

  「戰書!」

  他,果然便是打傷淩真的人。

  夠膽單人匹馬來挑戰武林正道第一大派,而且能把淩真重傷至此,程仇的武功,究竟強至何等程度?他與天玄子之間,又有何血海深仇?

  程仇不待眾人回話,已逕自轉身欲離去。

  姬昌早已怒火如焚,如今驚聞程仇正是打傷淩真之人,更是怒不可遏,也不理甚麼大師兄,運起「先天乾坤功」,邊沖前邊說:「哼!廣成仙派豈容你說來便來,說走便走?給我--」

  「留--下--來!」

  程仇眼尾一瞄,語帶輕蔑地道:「先天乾坤功?看你有何能耐留得住我。」

  一旁的一憂子見狀,忙道:「師弟,慢著!大師兄……」

  「大師兄」三字一貫進耳,程仇心頭一震,雙眼殺意陡增,右掌貫勁,喝道:「我早已說過,我與廣成仙派已恩斷義絕,如今就看你們如何接得下我這招--」

  「一刀兩斷!」

  快,比疾電還要快!

  勁,比驚雷還要勁!

  沖前中的姬昌,完全看不見程仇如何出手,只覺眼前強光一閃,一道快如電、勁如雷的強大刀勁已破空劈至,姬昌驚愕間只能以雙掌夾著刀勁,避免了破體之危,但身形卻被迫得連連後退。

  一憂子本欲第一時間上前相助,但在一瞬間,他看見了一幕情景,令他全身僵住。

  原來在程仇運起右掌,虛空劈出「一刀兩斷」之際,他的鬥蓬被勁風帶得蕩起。

  而就在這短短的一剎那間,他看見在程仇鬥蓬之後出現了一條人影。

  這條人影身形婀娜,長髮飄飄,明顯是個女的。

  一憂子雖未能看見那女子的面目,但單是她的身影,已足以叫他如遭電殛,全身僵住。

  因為,那女子身影,與他朝思暮想的那個人的身影極之相像。

  而她那頭隨風飄動、烏黑而柔長的秀髮,與「她」當日不辭而別時所留低的,簡直一模一樣。

  就在一憂子怔忡間,姬昌已阻遏不了那無儔刀勁的去勢,快要撞上大殿盡頭的牆壁之上。

  間不容髮之際,一憂子已定過神來,閃電般鼓足功力迎向姬昌與「一刀兩斷」的刀勁。

  姬昌見師兄終於出手相助,立即配合起來,在一憂子雙掌轟向刀勁的同時,亦催起十成功力。

  合一憂子及姬昌二人之力,終於消弭了「一刀兩斷」的強橫刀勁,但刀勁雖被轟散,所擴散出來的餘勁卻如風暴般震撼整個大殿,弄得沙石飛揚,什物、椅桌盡皆東歪西倒。

  氣勁漸漸散去,眾人驚魂甫定,已完全失去程仇的蹤影,遺留下來的只有地上一條由殿門一直延伸至殿末的長坑,坑深逾尺,那顯然是剛才「一刀兩斷」的刀勁所劃過的痕跡。

  好可怕的「一刀兩斷」!

  好可怕的程仇!

  姬昌稍一回氣,即向一憂子問道:「大師兄,我們現在該怎辦?」

  一憂子呆呆的看著殿門,仍然為剛才那個在程仇身後一閃即逝的女子身影而陷入極度迷惘之中,對姬昌的說話置若罔聞。

  姬昌見一憂子神情呆滯,心神恍惚,於是禁不住追問:「大師兄……大師兄……你沒事吧!」

  一憂子一愣,神智回復過來,回答道:「我……沒事。」

  他定一定神,察看了眾人一遍,發覺眾人都僥倖沒有受傷,於是吩咐幾名道人先抬淩真回房,以金創藥替他包紮傷口,然後又對姬昌道:「師弟,此事關係重大,我看還是暫時不要驚動師父,不若我們先各自回房調息一會,一個時辰之後在內堂集合,到時我將以前發生過的事告訴你,再從詳計議吧!」

  姬昌聞言,應道:「好!」

  於是一眾人等紛紛離開大殿,似乎對於剛才一幕情境仍猶有餘悸,不願多留一刻。

  這也難怪,因為程仇剛才一招,「恐怖」二字也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反而一憂子卻沒有即時離開,始終若有所思地看著殿門外的地方。

  他很想看清楚,剛才稍蹤即逝的女子,到底是不是他一直在等的人。

  假如是,又何以會出現在程仇身後?

  一個一個的問號浮現在眼前,卻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答案來。

  程仇的出現,與及「她」的出現,實在太震撼了。莫說一個時辰,就算一天,甚至一年,一憂子也未必能平伏得了那顆仍在顫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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