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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第四回

  第一章 皇者命運

  若說人生是苦,那麼生命中最痛苦的事情,又具甚麼?

  是那追不到的虛名、求不到的利祿?

  是懷著滿腔難酬壯志而鬱鬱終老?

  是看著深愛的人投進別人的懷抱?

  是孤弱無援的百姓遭權貴逼害得饑寒渡日?

  對於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來說,最痛苦的事,莫過於跟至親至愛的人生離死別了!

  然而,嬴天的痛苦,卻比此更大上千百倍。緣於不僅他世上唯一的親人都先後離他而去,踏上了無邊地獄的黃泉路;甚至他的朋友、鄰人,所有他認識的人,竟同時死於非命……

  彷佛,茫茫天地之間,就只餘下他孤身一人……

  他,實在已痛得麻木了,完全失去了病的感覺。

  甚至現在他的咽喉遭那只染滿血腥的魔爪所扣,他也毫無痛楚感覺。

  他只感到無法呼吸,而且眼前的景像越來越朦朧,越來越灰暗,甚至--變黑。

  再這樣下去,相信不消半刻,嬴天的小命便會被魔爪奪去。

  對於嬴天來說,生命,早已在他母兄去世時已變得毫無意義,不要也罷!

  可是,在他幾乎完全放棄爭取半分生存機會的一刻,他感到手心傳來了一陣暖流。這陣暖流驅使他再次抓緊他快將逝去的生命。

  而這陣暖流是來自他手上的匕首!

  是佑德留下給他的防身匕首!

  瞿地,嬴天右手一揮,數道金光疾往麒麟魔將臉上身上要害戮去。

  本來以嬴天全無武功根底的劍招,絕難傷及皮堅肉厚的麒麟魔將半分。

  然而,佑德這匕首亦算是一把鋒利寶刀,而且又在近距離刺中要害,亦把麒麟魔將戮得痛極怪叫,手一揮,把嬴天摔得破屋而出,直飛丈外。

  麒麟魔將雖只痛不傷,卻激得它獸性大發,怪叫著破屋追出。

  剛撿回性命的嬴天仍倒在地上,未及站起,便已感到一股厲烈罡風急速壓至,呼吸又是一窒。

  當此生死關頭,嬴天仍未及細想該如何應變,右手已下意識地揮舞匕首自保。

  可是這全無意識的一招,驟看之下雖雜亂無章,卻散發一股浩然的皇者霸氣,且隱藏無數殺機。

  這無意識的一招,竟爾是佑德的王者劍招--「君臨天下風雲變」!

  「君臨天下風雲變」雖是絕世劍招,但即使是佑德使出,亦未有十足把握能擊退眼前這不世魔物,更何況使劍的是不諳武功的嬴天?

  麒麟魔將只隨手一揮,強大罡氣已把劍招震得潰不成軍,甚至震得嬴天的匕首脫手飛開。

  僅餘的保命匕首也遭震飛,嬴天頓時成為魔爪下的魚肉,任憑宰割。

  嬴天只覺眼前黑影一幌,右肩閃電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已被淩空抽起。

  只見麒麟魔將五指深深嵌進嬴天右肩,鮮血自創口處泊泊而下;另一爪卻高高舉起,鼓足功力,朝嬴天頂門直攫而下。

  魔爪未至,嬴天已覺頭頂傳來的氣流壓力奇重無比,假如這一爪真的抓下,恐怕他立時便會頭顱爆裂,腦漿塗地。

  想不到對付一個弱質少年,麒麟魔將也重手如斯,不留半點餘地。

  嬴天既不能避,亦無法擋,只得閉目待宰。

  眼看嬴天快將腦漿四濺之際,麒麟魔將的魔爪將觸及嬴天頭顱的一剎,它的魔心之內,忽爾冒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奇怪感覺,這奇怪感覺促使它的魔爪遲緩了半秒。

  可是,爪勢雖遲緩了半秒,卻未有完全停下,電光火石間,足可開山劈石的魔爪己結結實實轟在嬴天脆弱的頭顱之上。

  嬴天只覺頂門如遭電極,整個人猛烈一震,甚至連痛的感覺也未傳至腦內,便已失去知覺,接著濃烈的鮮血從七孔緩緩湧出。

  麒麟魔將此爪之狠之勁,雖在中途頓了半秒,但亦理應能輕易轟爆嬴天頭顱,何以如今僅是令他七孔溢血暈死?

  原來,就在這半秒間,一隻貫滿雄渾內勁的手,已把握這千鈞一髮的機會,閃電扣著麒麟魔將脈門,魔爪下轟之勢頓被卸去泰半,故未能一舉把嬴天轟得爆頭而歿。

  來人及時從鬼門關前救回嬴天,雙掌不停,連環再攻出數掌,無數雄渾剛猛的八卦罡氣朝麒麟魔將身上身下攻去。

  罡氣來勢洶洶,逼得麒麟魔將鬆開手上暈厥了的嬴天,倒退丈外。

  麒麟魔將還未弄清究竟為何會忽然湧起一股奇怪感覺,卻發現從它爪下救走嬴天的,正是當日與它一度交手而令它微受輕傷的白衣青年。

  而在白衣青年身後遠處,更站著當日為白衣青年所救的小童童天。

  當日一戰,麒麟魔將因功力未複而遭白衣青年所傷,沿途之上又被他苦苦追殺,今番更出手阻其狙殺嬴天,麒麟魔將心頭有氣,無儔魔功急速凝聚提升,誓要殺之而後快。

  白衣青年雖把嬴天救離險地,卻見他七孔仍溢血不止,驚忙間連點嬴天百匯、眉心、人中、左右太陽穴,欲以其乾坤剛陽真氣抵銷麒麟魔將至陰至邪魔氣;接著又分以左右兩掌按其天靈及心坎,源源地灌進雄渾內力。

  真氣傳至嬴天胸前之際,白衣青年陡地心中一懍,暗想:「奇怪!這少年胸前似積聚了一股真氣,炙熱之中又隱帶點點陰寒,卻又不似是他本身習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白衣青年雖感詫異,但眼前形勢兇險萬分,遂不再多想,全神運功,身上冒出嫋嫋白色霞氣。

  一旁虎視眈眈的麒麟魔將又豈會議白衣青年安然施功,怪叫一聲,已如疾矢般朝他沖上。

  白衣青年早料它有此一著,腳一挑,腳畔一枝斷竹應聲射出,不偏不倚射中麒麟魔將咽喉,使它身形一窒。

  麒麟魔將眼前一花,無數腿影已全往麒麟魔將身上踢去。

  白衣青年正全力運功施救嬴天,故而此招聚勁不足,未能傷及麒麟魔將分毫,卻也把它震退三丈外。

  經過一番全力施為,白衣青年終能使嬴天體內血氣稍為平伏,卻見嬴天雖仍昏迷不醒,但七孔已不再溢血,呼吸也稍微暢順,只是仍是微弱不堪。

  白衣青年深知麒麟魔將魔功匪夷所思,不敢大意,把嬴天安放一旁,真氣遍走全身,凝神戒備。

  甫一交鋒便已連連吃虧。麒麟魔將狂怒不已,魔功催運之下,嫋嫋黑氣自雙爪及身上冒出,籠罩全身。

  麒麟魔將再略一催勁,濃烈黑氣破空直沖雲霄。白衣青年見狀,心下暗忖:「這魔物的魔氣比上次強大了不少,顯然在這段期間又恢復不少元氣,只不知憑我孤掌之力,能否把它收拾……」

  「但假如今日一戰不能將它消滅,待它魔功全複,屆時恐怕天下間再無人能克制它,蒼生萬民也會蒙難……」

  「罷了!為了天下蒼生,此戰唯有……」

  「捨身除魔!」

  白衣青年既抱必死之心,也不再保留實力,把內力催運至頂峰,渾身真氣充斥鼓蕩。

  白衣青年所習乃玄門正宗武學,至陽至剛,而且修為殊不簡單,狂催功力之下,渾身散發出一股乾坤正氣,與麒麟魔將的陰邪魔氣相互抗衡,空氣中頓時響起連串沉雷悶響。

  未及交鋒,一正一邪兩股曠世氣勁已在空中激烈廝拼,驚天血戰一觸即發。

  白衣青年怒叱一聲,身形一起,已如離弦之矢疾射向黑氣中的麒麟魔將。雄渾無儔的真氣凝聚於掌心之上,隱隱然現出兩團八卦氣芒,把圍繞著麒麟魔將身畔的黑氣轟得潰散。

  白衣青年這一縱已使盡平生最快速度,快得肉眼難辨,甚至可能比聲音的速度還要快。他滿以為即使此招未能擊中黑氣中的麒麟魔將,也必能占得先機。

  詎料就在他把混濁濃烈的黑色魔氣轟散之後,他使知自己錯了!

  而且是大錯特錯!

  他,實在不應如此輕率出手!

  他赫然發現,麒麟魔將已不知於何時,在黑氣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啊!白衣青年此招已是快絕,甚至可能超越了聲音的速度,麒麟魔將竟能在白衣青年不知不覺間抽身而退,那它的身法和速度,豈非快得驚人驚天?

  白衣青年怔忡之間,一股厲列強流已壓至腦門之上,把他逼得氣血翻湧。

  白衣青年急忙挺掌朝天硬擋,豈料一併之下,整個人被一股巨大力量震得撞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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