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用殺手(27)_黃鷹

二七

　　「眉心。」

　　「是不是只有赤紅一點？」

　　「小姐，妳知道是誰下的手？」

　　紫衣少女還沒有回答，一個背負長劍，面容清癯、鬚髮俱白的全真羽士已然從林內走出來。

　　他相貌出塵脫俗，不帶人間煙火，腳步移動，亦是輕盈飄逸，彷似行雲。

　　錦衣少女的目光都集中在這個全真羽士身上。

　　全真羽士稽首道：「無量壽佛，善哉！」

　　紫衣少女同時推門走了下來，她的行動看來也很輕盈，卻像是九天仙女，飄降人間。

　　盈盈走到馬車之前，紫衣少女一福，道：「晚輩香蕓代父問候老人家仙安。」

　　全真羽士微微一怔道：「香九齡是妳父親？」

　　「正是！」

　　「聽說他有一個女兒聰明可愛，今日一見，果然不差。」全真羽士輕捋三綹長鬚。

　　「老人家過譽。」

　　「妳知道貧道是那一個？」

　　「一劍縱橫，天外飛仙。」

　　全真羽士一笑道：「妳可以直呼貧道抱一。」

　　「晚輩不敢。」

　　抱一笑了笑，道：「不敢即敢，敢即不敢。」

　　「老人家抱一，一是什麼？」

　　「一即一切，一切即一。」

　　「恭喜老人家。」

　　抱一嘆了一口氣道：「何喜之有？」

　　「在抱一。」

　　抱一又笑了笑，道：「聽來妳已懂，原來還是不懂。」

　　香蕓亦自笑笑道：「家父十年前承老人家賜了一劍，受用不盡。」

　　抱一仰首道：「是十年前的事了。」

　　「家父有話吩咐，見到老人家，不可無禮……」

　　「妳現在不還是有禮得很？」

　　香蕓又盈盈一福，抱一偏身讓開道：「不敢當。」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

　　「妳求我放你一條生路？」

　　「老人家十年前劍術已登峰造極，十年之後相信更無人能敵。」

　　「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晚輩幾個卻絕非老人家的對手。」

　　「妳們不像是如此軟弱的人。」

　　「晚輩只是接受事實。」

　　抱一淡淡地一笑，道：「香九齡到底也曾是貧道的好友，對妳這個晚輩，貧道總不能太過份。」

　　「多謝老人家。」

　　抱一仰首望天，道：「留下常護花，妳們離開。」

　　香蕓嘆了一口氣，道：「老人家，晚輩恕難從命。」

　　抱一搖頭道：「那麼貧道亦無話可說。」

　　「你老人家縱橫天下，又何必受命於人？」

　　「人各有志。」

　　抱一背轉身子道：「妳們一路趕來，現在無妨休息一下，然後一齊出手。」

　　「多謝老人家。」香蕓始終是那麼有禮。

　　抱一沒有回頭，也沒有作聲，雁來紅的性子一向激進，一旁呆到現在再也忍不住，身形陡長，凌空一劍飛刺過去。

　　香蕓冷不提防，脫口叱喝一聲道：「不可……」

　　語聲未落，雁來紅的劍便已刺至，抱一本來背著身子，那一劍看看便刺進他的後心，剎那間他突然回轉身來，雁來紅的劍便變了刺向他的前胸。

　　也就在剎那間，雁來紅的劍突然「錚錚」地一寸寸斷落，只剩劍柄，人也倒飛回來。

　　香蕓身形一動，接在手中。

　　雁來紅的身子已僵直，眉心殷紅一點卻不是傷口，彷彿被人以手指捺了一下。

　　那是事實，香蕓也清楚看到，剎那間抱一食指連點，硬生生將雁來紅的劍點斷，再一點，點在雁來紅的眉心上。

　　連劍都點斷，雁來紅那有生望？

　　除了香蕓，其他的女孩子都沒有看清楚，那出手也實在太快。

　　香蕓的心不由沉下去。

　　抱一的身子又已背轉，淡然道：「背後偷襲不是光明的手段。」

　　沒有人作聲，牡丹與雁來紅情同姊妹，一陣驚駭過後，腳步便移前，香蕓已經在留意著她，伸手忙按住她。

　　牡丹語聲激動，說道：「姑娘，不要阻止我。」

　　香蕓搖頭道：「要死，也要死得有價值，他既然讓我們歇息，我們為什麼不全部歇息一下，然後全力一擊，捨命一搏？」

　　牡丹沒有退後，香蕓接道：「妳難過，我們一樣難過。」

　　語聲一落，她目光一轉，一揮衣袖，那些錦衣少女一個個盤膝坐下，牡丹看見這樣，亦坐了下來。

　　香蕓卻悠然踱了開去，神態已恢復平靜，卻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抱一並沒有理會，仰首望天，一直背向著她們。

　　香蕓離開馬車，踱出了差不多十丈，才停下，抬手一掠散亂了的秀髮。

　　風很急，她那把秀髮隨又給風吹散，也就在這時候，她忽然一笑，緩步踱回去。

　　那些錦衣少女仍然盤膝坐在地上，閉著眼睛，抱一也仍然背轉身子。

　　香蕓腳步一頓，忽然道：「人家雖然讓我們歇息，卻也不能太久。」

　　那些錦衣少女聞言張開了眼睛。

　　抱一笑接道：「貧道可以讓妳們歇息半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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