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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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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兄以為我這個人怎樣?」 「精明,果斷。」 「還有心狠,手辣是不是?」柳展禽輕嘆道:「我並不否認冷酷,但我絕不承認無情,我知道有恨,同樣地,我也知道有愛。我一直在找!」 「找到了?」 「找到了。」 「恭喜!」 「多謝!」柳展禽又是一聲輕嘆。 「你應該開心,為什麼還要長嗟短嘆?」 「恨不相逢未嫁時!」 孫羽沉默了下去,好半晌,才接上一句道:「你愛上了一個有夫之婦?」 柳展禽點頭,面部肌肉痛苦地猛起了痙攣。 「想不到。」 「我自己也是。」柳展禽苦笑,收步,仰眼望天。 一陣風吹過,梨花搖落,柳絮飛舞。 柳展禽不動,讓梨花披了一身,讓柳絮沾了一身,痛苦的目光忽又變作幻夢也似淒迷,道:「開到薔薇,落盡梨花,第一次見她,正是這般春色無多的時候,到如今,算一算,總有三年了。」 「人生並沒有多少個三年。」 「所以我不能再等下去!」 「等待是什麼滋味,我知道。」 「孫兄你相信一見鍾情?」 「我相信,但我總認為最低限度也應該再多看一眼。」 「這也是道理,我與她的確是一見鍾情,但這三年來,她與我已不再多看一眼。」 「有可能?」 「我是她的表哥。」 「真的?」 「假的!」柳展禽苦笑。 孫羽心中也在苦笑。 「也無可奈何,要非扯上這一點表兄妹的親戚關係,我實在沒有可能,沒有理由與她一再相見的。」 柳展禽面上又是一片痛苦之色,道:「這實在不是滋味。」 「他可又知道?」 「他?你說他?他,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比起你倆,他豈非更可憐?有一天發覺,比起你倆,他豈非更痛苦?」 「痛苦,三個人……」 「又何必,一個人痛苦總比三個人同時痛苦好得多,倒不如,你倆索性與他說明白,他若是個明理之人,相信亦不會勉強下去……」 「他若不是呢?」 孫羽回答不出來。 「男人多數都很慷慨,我知道,但一個最慷慨的男人,也絕不會慷慨到甘心將自己的妻子拱手奉送與人!」 「說不定……」 「沒有說不定,你不是不知道,我向來不做沒有絕對把握的事。」 孫羽只有住口。 「要解除一個人的痛苦,並不是只有一種辦法,就算只有一種辦法,在我來說,也只是這種辦法——」柳展禽眼中寒芒暴閃,冷酷地從牙縫中迸出這樣的一個字道:「殺!」 殺!這的確是柳展禽一生所奉行的信條! 孫羽更就無話可說。 「因為她,因為他,三年來,我無日不在忍耐,也無日不在準備,三年後的今日,我實在已經無法再忍耐下去,我也自以為已經準備足夠……」柳展禽突然住口,頹然垂下了頭。 「抱歉!」 「我早說過你不必抱歉,但無論如何——」柳展禽猛回過頭來,迫切地望著孫羽道:「這次你一定要幫我的忙!」 孫羽仍不作聲,偏過頭,避開柳展禽的目光,人也從旁繞了開去。才幾步,又回到了柳絮池塘邊。 池上碧苔三四點,葉底黃鸝一兩聲。 孫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目光停留在碧苔上,嘴唇牽動,欲言又止,但終於還說了出來道:「這一次,跟以往一樣,錢,事先你已給了我。」 「我深信你絕對不會令我失望!」 「所以,事情完了,我根本可以不必到來,除非你再次飛鴿傳書。」 「是這樣,然則你倒來見我,莫非又為了什麼?」 「老實說,我本來是向你辭行!」 柳展禽一怔,睜大眼,好像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到底他還是相信了,沒有再問為什麼,只是問道:「你不是說過要賺夠五千兩黃金?」 「現在我已經賺夠這個數目。」 「這麼快?」 柳展禽一面疑惑之色,道:「前些時我替你算一算,好像還不到三千五百兩……」 「的確還不到,可是這一次,我多賺了二千兩。」 「二千兩。」 「也因此,我殺了潘玉、舒媚兩人!」 「替香祖樓?」 「除了香祖樓還有誰?」 「香祖樓呢?」 「我不是活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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