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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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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撲前,抓住了史雙河的胸襟,道:「你為什麼要說謊?為什麼要嫁禍我,陷害我!」 史雙河沒有閃避,由得郭璞抓住自己的胸襟,也沒有分辯,只是望著常護花。常護花站在那裡,沒有動,因為杜笑天、楊迅已然上前左右抓住了郭璞的雙手,硬將郭璞的手拉開,將郭璞的人拉開。郭璞掙扎道:「你們不要相信他的說話。」 楊迅暴喝道:「住口!」 這一聲霹靂一樣,喝住了郭璞。 常護花隨即道:「先到樓上去瞧瞧那些吸血蛾再說。」 史雙河第一個贊成,頷首道:「你們隨我來!」 他轉身舉步,常護花緊跟在他身後。郭璞第二個跟上,卻不是出於自願,是楊迅、杜笑天將他推前。楊迅、杜笑天兩人一推鬆手,同時興起了希望。他們都希望能夠儘快弄清史雙河所說的是否事實。郭璞也許是例外,只可惜前有史雙河、常護花,後有杜笑天、楊迅,一切行動已不能自已,說到離開就更成問題。現在還可以離開,除非他就真的是一個妖怪。 ▼十四 鐵證如山 客棧也不知多久沒有打掃,大部份地方布滿了灰塵,屋梁牆角更張著不少蛛網。本來已經簡陋的地方就更顯得簡陋,簡陋而陰森。樓梯大概因為多用的關係,灰塵是少了,卻似乎並不怎樣堅固,走在上面,格吱格吱的作響,就好像隨時都會斷折。楊迅提心吊膽地走上了幾級,忽笑道:「我實在擔心這道梯子突然塌了下去。」 史雙河腳步不停,偏頭道:「這方面你盡可以放心,我每天最少都上下兩次,現在不是仍活得很好?」 楊迅道:「這地方本來不錯,就是蛛網灰塵太多,怎麼不打掃一下?」 史雙河道:「因為我沒空。」 楊迅道:「你平日在忙什麼?」 史雙河道:「喝酒。」 楊迅搖頭道:「看來這間雲來客棧果然準備就此結束的了。」 史雙河一笑不答。 楊迅接著又道:「這樣的地方,奇怪你居然能夠住得下去。」 史雙河又是一笑,道:「楊大人對於酒有沒有興趣?」 楊迅點頭道:「我喝的酒保證絕不比你少。」 史雙河忽問道:「醉鄉美不美?」 楊迅道:「美極了。」 他笑笑接道:「我清醒之時,只知道自己是一個捕頭,可是一進入醉鄉,卻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王侯。」 史雙河笑道:「我長年徘徊在醉鄉之中。」 楊迅會意道:「所以現實的環境怎樣,你都不在乎?」 史雙河道:「絕不在乎。」 說話間,五人己先後上到樓上。 未到樓上他們已嗅到一種妖異的惡臭,噁心的惡臭,一到樓上這種惡臭就更加強烈。他們已陷入惡臭之中。這種惡臭仿佛不斷地透過他們的肌膚進入他們的血液。他們忽然感覺自己的血液似乎已開始發臭,整個身體似乎都開始發臭。幸好這並非事實。在他們面前,是一條走廊。走廊的兩邊,左有各四間廂房,七間廂房的門戶大開,就只有左邊最後的那間廂房例外。那間廂房的門戶緊緊關閉,門左邊,也就是走廊盡頭,放著幾個鐵籠子。惡臭似乎就來自那間廂房。他們還未走近去,已聽到一陣陣非常奇怪的聲音,從房內傳出。那種聲音就像是一群人正在咀嚼著什麼東西。 對於這種聲音,常護花、杜笑天、楊迅已不感到陌生。三個人機伶伶地打了個寒噤,面色也變了。杜笑天鐵青著臉,道:「群蛾就是在那個房間之內?」 史雙河點頭。杜笑天連隨又問:「是你將籠子打開,放牠們進去?」 史雙河瞟一眼郭璞,道:「是他。」 郭璞怒道:「胡說!」 史雙河不管他,接道:「才搬來他就打開籠子,放牠們進去。」 杜笑天道:「之後就由你每日將兔子送進房內。」 史雙河道:「正是。」 杜笑天道:「當時你是不是都在醉酒之下?」 史雙河道:「在給牠們兔子之前,滴酒我也不敢沾唇。」 杜笑天道:「哦?」 史雙河道:「因為我怕酒癮大發,真的喝醉了,推門闖進去。」 杜笑天道:「你不是自將那些兔子送進去餵牠們?」 史雙河搖頭道:「我沒有這麼大的膽子。」 杜笑天道:「然則你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史雙河道:「房門上有一道活門,我是將那些兔子由活門一隻隻送進去。」 他加快腳步,幾步走過去,伸手往門上一按。一尺見方的一塊門板,立時由外向內打開。一鬆手,活門又關上。常護花盯著史雙河,忽然道:「方才我見你還有幾分酒意,現在卻好像一分都已沒有了。」 史雙河道:「現在我的確已好像酒意全消。」 他咽喉的肌肉抽搐一下,接道:「這種聲音,這種氣味,無疑就是最好的醒酒劑。」 常護花不由點頭。因為他現在已經來到那間廂房的前面,一群蛾正在咀嚼著什麼東西也似的那種聲音已經尖針般刺激他的神經,那種惡臭的氣味更仿佛已經穿透他的胃壁。他沒有嘔吐,卻已感到胃都在收縮。 「怎會這麼臭?」 他喃喃自語,走近去,將那塊活門推開少許。惡臭更強烈,他閉住氣息,凝目往內望進去,一房都是吸血蛾!房內並沒有任何陳設,幾乎都已被搬走,卻放著一個竹架。那個竹架幾乎有半個房間那麼大小,所用的竹枝完全未經加工,橫枝竹葉甚至很多都沒有削掉。千百隻吸血蛾有些附在竹枝上,有些飛舞在竹架的周圍。血紅的眼睛,碧綠的翅膀。這本來美麗的蛾現在在常護花的眼中,只覺得猙獰恐怖。房間的窗戶赫然完全打開。那些吸血蛾竟一隻都沒有飛向窗外,儘管在飛舞,亦不離竹架附近。竹架前面一大堆枯骨,卻不是人骨,從形狀看來,應該是兔骨。那大堆枯骨散發著慘白的光芒,異常的光潔,簡直就像是去掉皮肉之後,再加以洗刷乾淨。 常護花倒抽了一口冷氣,將手放開,退後三步。杜笑天、楊迅立即走向前,補上常護花的位置。一看之下,兩人亦自面色大變,趕緊將活門放下,退過一旁。楊迅連忙雙手卡住自己的咽喉,好像只有這樣,才能遏止自己嘔吐。常護花吁過一口氣,轉問史雙河道:「那些窗戶怎麼全都打開了?」 史雙河又看一眼郭璞,道:「也許是方便群蛾出入,事實究竟是不是這樣,得問他方知。」 郭璞這下子正走到房門的面前,探手將房門上的活門推開,往房內張望。他的面色也立時變了。對於這件事,他似乎完全不知情,也似乎沒有聽到史雙河的說話,這一次一些反應都沒有。常護花道:「你說是他打開的?」 史雙河道:「未將群蛾放進房間之前,他就先行打開窗戶。」 常護花奇怪地道:「不怕那些吸血蛾飛走?」 史雙河道:「這件事我也覺得奇怪,在平時,群蛾就只在房內飛舞,一隻也不會飛出去。」 常護花想想,又問道:「竹架前面的就是那些兔子留下來的骨頭?」 史雙河道:「不錯。」 常護花道:「那似乎連三十隻兔子的骨頭都沒有。」 史雙河道:「正好是三十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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