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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只可惜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是半個死人!」

  「九月初九前他的傷勢一定難以痊癒,他即使答應我們,他即使九月初九前到達有情山莊,常護花也未必會再用他!」

  「常護花需要的是一流的職業殺手!」

  「憑他的經驗,費無忌的傷勢勢難瞞過他的兩眼,這樣重要的事情,他當然絕對不容發生任何洩漏,當然絕對不容一個武功只及原來五成的人選再擔任原來的工作!」

  「沒有辦法之下,他也許還會再用費無忌,這只是也許!」

  「我們不能做只是也許,沒有把握的事情!」

  「這已是我們僅有的機會!」

  「幸好在這個時候我們遇上你,沈勝衣大俠!」

  「沈大俠的年紀,沈大俠的身材,正好跟費無忌差不了多少!」

  「沈大俠的武功,沈大俠的膽識,更在費無忌之上!」

  「金指,百變生,千手靈官,妙手空空兒,西園公子費無忌他們五人天各一方,不可能彼此認識!」

  「常護花選用他們五人,也只是聞名,同樣不認識他們五人,同樣不認識費無忌!」

  「給他送信的人是自己幾經辛苦,幾番追尋,才找到費無忌,才將信交到費無忌手上!」

  「給他送信的人當然認識費無忌!」

  「這個人很湊巧,正是我們留在有情山莊臥底之人!」

  「是以沈大俠去到有情山莊,沈大俠就是西園公子費無忌,送信的人自會承認,常護花自會相信!」

  「他並不認識費無忌,他同樣並不認識沈大俠!」

  「你是要我冒充費無忌前往有情山莊?」沈勝衣到這下才開口。「是!」

  「你是要我參與常護花這次計劃?」

  「是!」

  「你是要我伺機暗通消息,好使你們捷足先登,即使不能也要從中破壞,好讓常護花美夢成空!」

  「是!」

  「還要我怎樣?」

  「我們不敢再要沈大俠怎樣。」

  「我到應天府不過五六天之事,你認識我諒來也不過這三四天之間,相思夫人一直在相思深處,當然不會清楚我,清楚我的,只有你,這一切想必都出自你的主意!」

  「夫人由我作主,我的主意也就是夫人的主意!」

  「好一條金獅!好一個主意!」

  「沈大俠過獎。」

  「我何時動身?」

  「時間還多著,沈大俠再多留三幾天,摸清楚費無忌的性格,問明白費無忌的作風再動身也不遲。」

  「費無忌怎樣性格?」沈勝衣仰天大笑,狂笑!他旁若無人,肆無忌憚,笑聲簡直就像費無忌一樣。好驕人的笑聲,好凌人的笑聲。金獅呆在當場。金獅亦聽過費無忌的笑聲。笑聲突斷,沈勝衣再問:「費無忌的作風又如何?」

  金獅如夢初覺,一時間也不知道怎樣回答。「哇」的一聲,沈勝衣的身子突然離椅飛起,箭一樣飛向西窗。人在半空,劍已出鞘,劍已在手,右手!劍光一閃,西窗一道珠簾嗤地中斷。沈勝衣人劍由窗而出,飛出了窗外,飛出了屋外。

  非常的速度,意外的一劍!珠簾要是人頭,人頭已經劍光中飛離脖子!金獅不期而色變。相思夫人面上雖然幪著紗巾,看不到她神情的變化,外面的一雙眼睛已然驚訝得睜得大大。

  「好快的一劍!」她一聲嘆息。嘆息聲未了,哇的又一聲,沈勝衣人劍已然從那邊飛了回來!金獅不由得反手握住了插在腰後的一對金獅爪。沈勝衣只是飛回原來地方,只是坐返自己的椅子。「我這可像費無忌?」他冷笑。「嗯!」金獅捏了一手的冷汗,整個人虛脫了一樣滑靠在椅背之上。沈勝衣這才收劍。金獅這才吁一口氣,他像是想起了什麼,望著沈勝衣,突然問:「你不是左手用劍?」

  「我的右手同樣能夠用劍,我的右手並不在費無忌的右手之下。」金獅又是心頭一凜。他承認沈勝衣的話是事實。他看出沈勝衣的右手不單不在費無忌之下,而且在費無忌之上。

  他見過費無忌的出手。費無忌的右手,的確不如沈勝衣的右手。沈勝衣卻是以左手揚名。右手已這樣,他以揚名的左手?金獅再也想不下去了。

  「費無忌是用右手使劍!」沈勝衣再補充一句。金獅只有點頭。沈勝衣道,「這我還要摸清楚什麼?明白什麼?」

  「即使再沒有什麼需要你摸清楚,問明白,我想你總得見他一面。」

  「嗯。」

  「你不是有幾句話要問他?」

  「嗯。」

  「你不是也在關心著步煙飛,你不是也很想知道她現在怎樣?」

  「嗯。」

  「看,」金獅展顏一笑。「還有許多事情等著你做,你這就問何時動身?」

  「人在哪兒?」

  「一在碧落,一在黃泉。」

  「天遠還是地遠?」

  「當然天遠。」

  「那我就先下一趟黃泉。」

  「這也好,我這就領你到地牢一探費無忌,再往凌霄閣一見步煙飛。」

  「你將費無忌囚在地牢之內?」

  「這裡的地方實在有限,我實在找不出第二個更好的地方安置他。」

  「你將他怎樣?」

  「我沒有將他怎樣,護送他回來的是梅山三兄弟,不是我,我不是一直在你身旁?」

  「嗯。」沈勝衣沉吟一下,「梅山三兄弟聽說都是你當年的死士。」

  「現在也是。」

  「費無忌傷在我的手下。」

  「我知道。」

  「除了右肩的傷口,其他的現在大概也應該痊癒了。」

  「沒有。」

  「哦。」

  「不單止沒有,甚至比原來還重。」金獅又笑,笑得非常奇怪。「怎麼?」

  「第一次我是與梅山三兄弟一同去拜會他,他並沒有應邀,只給梅山三兄弟一人刺了一劍。」

  「哦?」

  「我的嘴又不怎樣懂得說話,沈大俠要知道詳細情形最好還是隨我去一趟。」

  「我正是這個意思。」金獅舉步。沈勝衣也舉步,相思夫人,亦相繼舉步。她移步回到欄邊,回到簷下。黃昏已逝,晚色已濃。風未息,雨未停。相思夫人淒婉的歌聲又飄入雨中,飄入風中。只道相思苦相思令人老幾番幾思量還是相思好一縷柔情,無限相思。唉,相思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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