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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所以我這一群手下才會輕易給我丟下來,也由於他們的忠心信任才使我逃過了此劫。」

  「我也是受惠者,所以也無話可說了。」宮天錦雙手一攤,笑了笑。

  秦百川接道:「我們下去,也許能夠率領他們殺出重圍,但雙魚塘一夥混戰中陣勢始終都保持,無可否認是輕過嚴格的訓練,就是能夠殺出去,我們亦必須付出相當的代價,在傷亡慘重之下,還要逃避他們的追蹤截擊,到頭來亦一樣難免覆滅的惡運,而楚萬里不見現身,是否又另有安排,仍是未知之數。」

  宮天錦笑笑點頭。「園主也不必解釋,換轉我,也是會這樣做的。」

  秦百川道:「我以為你可以換一個稱呼好了。」

  富天錦道:「水繪園雖然給燒了,但只要毀掉楚萬里,不難再築回一座。」

  秦百川笑笑點頭道:「不錯,若是我連稱呼也改了,豈非就是信心全失的表示,還有人願意追隨左右,相信不容易了?」

  官天錦接問道:「園主下一步的行動,又是什麼?」

  秦百川道:「當然就是如何擺脫雙魚塘的人的追蹤監視,離開這個險境。」

  「憑園主的本領,這還不簡單?」宮天錦倒是由衷之言。

  黃昏,天香摟。

  在城中十八間酒樓中,天香摟原是最幽雅的一間,現在卻變得與其他的一些分別也沒有,大堂上大呼小喝,亂成了一片,可是誰都沒有在乎,伴著「快嘴」張三不住地起哄。

  「快嘴」張三平日絕少進來這座天香樓,不是他花不起錢,而是他受不了天香樓這份幽雅,他天生就是大嗓門,也一向喜歡熱鬧的場面,更喜歡連珠炮的話說不停。

  大概就因為他的嘴巴快,愛說話,所以他的消息也特別靈通,一個人要別人喜歡聽自己說話,除了要將話說得動聽有趣之外,還需要一些特別新鮮的題材,才能夠迅速吸引別人的注意。

  也所以他不得不儘快去探取消息,好使別人不能不發生興趣,聽聽他那張快嘴。

  今天最令人感興趣的當然就是水繪園的被焚毀,張三要說的也正是這件事。

  他已經在三間酒樓憑一張快嘴白喝了好酒,經過天香樓樓下,又讓認識的叫住,將他拉上樓來,讓他有機會使用那張快嘴。

  雖然已經有些醉意,他的口才仍然那麼好,繪形繪聲地由水繪園起火的一刻說到熄火為止,當真是驚險刺激,兼而有之。

  「你說火是雙魚塘的人放的,有何證據啊?」一個酒客忍不住這樣問他。

  「除了雙魚塘,有什麼人敢惹水繪園?」張三反問。

  無人能夠回答,張三笑接道:「秦百川擄走了楚萬里女兒的事你們大概知道了。」

  有些人點頭,有人卻問道:「秦百川為什麼這樣做?」

  「這你也想不到,那個老匹夫,啊,娶妻納妾全都挑年紀可做他孫女的妞兒,楚萬里的女兒年輕貌美,這一帶誰個不知那個不曉。」

  「可是楚萬里本領高強,雙魚塘的人多勢眾……」

  「他做了楚萬里的女婿,有楚萬里的女兒做人質,楚萬里如何凶得出來。」

  「怎麼現在又燒他們的水繪園?」

  「那是他無福消受,人才到手又給救去了,楚萬里再無顧忌,哪還不殺他一個雞犬不留,你們可知道這水繪園的水全都給血染紅,整座水繪園現在經已變成一片焦土?」

  「可惜啊!」酸秀才應道:「我還想如何討個人情進去觀賞一遍。」

  「你現在最好提也不要提,若是讓雙魚塘的人知道,可夠你麻煩的!」

  酸秀才噤若寒蟬,張三又問道:「你們可知道是誰,有這個本領,進入水繪園將人救出去?」

  「不是楚萬里?」張三大搖其頭,見到眾人再三催促才道:「他啊,就是天下第一,世上無雙的大俠沈勝衣。」

  眾人一陣驚歎,張三又道:「他啊,左手仗劍,如入死人之境,救出楚湘雲小組,再帶著楚小姐衝殺出來,一劍一個,斬瓜切菜……」一面說,張三一面有所動作,大概練過三朝五夜,也似模似佯,他的消息雖然不盡真實,也顯然經過一番心機去打聽,最少也走過一趟雙魚塘,到過一趟水繪園,知道那許多。

  再說下去,他甚至連沈勝衣是什麼樣子,穿什麼衣服也詳詳細細,說得清清楚楚,就像他親眼目睹沈勝衣將人救出去的。

  聽他胡謅的卻是一個也沒有認識沈勝衣的,他當然也想不到真正的沈勝農這時候正在天香僂的—個雅座內。

  伺候沈勝衣的小二對這位真正的沈勝衣當然一些興趣也沒有,事實這個沈勝衣,也沒有張三所說的那個那麼威風。

  沈勝衣也沒有理會,他自然不是為了聽張三的話到來。他注意力也不在張三身上。

  他注意的是兩個戴白色范陽笠子的行商,那完全是行商的裝束,所以也沒有人注意他們。

  沈勝衣卻是在他們進來之時便已經在意。

  那兩個行商並沒有發現沈勝衣,對張三的說話顯然也不甚感興趣,自顧享受天香樓精緻的小菜,卻是在張三離開之後他們才離開。

  跟著是沈勝衣,這時候夜色已低垂。

  走盡了長街,左轉小巷,一片靜寂,張三也不知道怎會一頭栽進這種地方來,也不以為這種地方有什麼可怕,甚至到他看見了那兩個行商。

  那兩個行商本來跟在他後面,不知哪兒繞了一個彎,便到了他面前。

  小巷容得下三個人走過,可是那兩個行商那麼一站,張三便走不過去了。

  「老子要醉了,要聽老子的快嘴,明兒準備好酒菜,等老子到來。」張三揮手,他還能夠說得出這種話,當然還不是醉得太厲害。

  兩個行商之一緩緩將頭上白范陽笠子取下,忽然問:「你認識我嗎?」

  張三睜著半醉的眼睛上下打量一遍:「你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老子要認識你?」

  那個行商道:「你若是認識老夫,方才一定會說得更清楚,更精采,更真實。」

  張三立時心頭一凜,醉怠不覺已消去了一半,打一個哈哈,道:「你這位……這位老人家……」

  那個行商盯穩了張三,眼瞳有如冰石般,皮笑肉不笑的道:「方才你不是叫我老匹夫的,那個稱呼不好嗎?」

  張三這時候已完全確定那個行商就是秦百川,醉意全消,一下倒退了丈外,秦百川手中竹笠同時飛出,身形亦同時展開,那頂竹笠並不是飛向張三,他的人才是,與身形開展同時,腰間劍閃電般出鞘,脫手向張三射去。

  一條人影即時從一側高牆上躍下來,正迎著那頂竹笠,他雖然將竹笠避開,落在張三面前,張三已變成了一個死人。

  劍亦已回到了秦百川手中,劍柄上赫然連著一條鏈子,飛進張三要害,秦百川便將之收回,這在於他真的只是舉手之勞,他的身形也只是射到了一半便退回去,揚劍撮唇一吹,吹飛了點點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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