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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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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夷道:「我兒子從來不敢在我面前說謊,他也表示有機會要與你一決高下,這也是他要在中原武林揚名的好機會。」 沈勝衣不由一聲歎息,抱著這種目的來找他較量的人也實在太多。 胡夷亦歎息,「可惜今夜你到來,他偏又必須外出。」 沈勝衣再移動半步,左腳前右腳後,前箭後弓,左手火摺子接將旁邊一盞油燈燃著。 胡夷一頓又道:「世間的事有時就是這麼巧。」 沈勝衣接問:「請問令郎又是哪一位?」 胡夷道:「這裡的人都叫他蟋蟀。」 沈勝衣意料之中,道:「我們已經在楚一刀哪裡較量過了。」 胡夷一怔,脫口道:「結果怎樣?」語聲隨即一頓。 結果當然是蟋蟀敗了,否則沈勝衣怎麼能夠跑到這裡來? 沈勝衣的回答更尖銳。「他已倒在我的劍下!」 胡夷雖早已考慮到這個結果,但仍然不由得渾身一震,沈勝衣也就抓住這刹那,身形箭也似的射前去。 床上的湘雲同時將被子拉起來,擋在身前,她武功本來不錯,看見沈勝衣,以前對胡夷的恐懼已煙消雲散,身手便回復敏捷。 胡夷的反應非常迅速,放在桌上的二十四枚暗器刹那射出,在最後一枚暗器出手同時,四尺倭刀亦出鞘,雙手落在刀柄上,那刀便閃電般劈出。 二十四枚暗器十二枚射向沈勝衣,十二枚射向湘雲,秦百川顯然有話交代下來,必要時寧可將人質殺死也不能讓來人將人質救出去。 他算無遺策,只是算漏了胡夷的那一份驕傲。 *** 若非胡夷自信沒有人能闖過她的暗器那一關,一開始便將湘雲的性命控制在四尺倭刀下,沈勝衣如何敢採取行動。 當她知道來人是沈勝衣的時候,沈勝衣已經擬好了出手的角度距離,即使胡夷的始終保持平靜,亦難以阻截他的行動,能夠抓住胡夷心神震動的刹那,當然就更好。 射向他的十二枚暗器只有六枚追得上他的身形,他的劍一出卻非獨將這六枚暗器擊下,還將射向湘雲的六枚暗器也擊下。 剩下的六枚,都射在被子上,那都是十字形暗器,如何穿得透被子。 沈勝衣向那邊移動,其實連胡夷在那種情形下,將會擲出幾子上的什麼暗器,都已經計算在內了。 胡夷的倭刀與最後一枚暗器,差不多同時到達,劈的不是沈勝衣,而是湘雲。 沈勝衣雖然來不及替湘雲截住那六枚暗器,卻及時截下胡夷這一刀。 刀尖與劍尖一撞,迸射出一蓬火花,刀尖距離被子只不過間發只差,激烈的刀風已然將被子激蕩得疾揚起來。 沈勝衣劍一擋一挑,將胡夷的刀封在外門,再七劍,迫退了胡夷三步,身形橫移,擋在湘雲的身前。 胡夷怪叫,引刀急劈,沈勝衣的劍卻有如銀蛇一樣,緊纏著她的刀,總是在她的刀劈到一半的時候便將之截下。 一而再,再而三,胡夷的刀始終無法一氣呵成,怒氣卻已然直沖腦袋,滿頭白髮猛地飛揚起來,再一聲怪叫,身子倒飛了出去。 沈勝衣的劍追不上,這不是胡夷的輕功比他更好,只是他是在想不到胡夷竟然退得這麼急,這麼遠! 胡夷一退三丈,後背撞在雕花的石格上,蓬然一聲,石格子碎裂,四下紛飛,胡夷的身子卻倒射而回,借這一撞的彈力,返撲沈勝衣,渾身的真氣亦完全凝聚在這一刀之上。 這一刀當然已有足夠的空間施展,一氣呵成,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淩空急斬沈勝衣。 這一刀也絕無疑問是有去無回之勢,沈勝衣若是不接這一刀,移步往旁退開,絕對可以避開。但在他後面的湘雲,便得喪命在這一刀之下。 但他若硬接,縱然他的力量在胡夷之上,亦難免被這一刀震傷。 若換是別人,這刹那難免手忙腳亂,沈勝衣畢竟身經百戰,臨陣經驗豐富,心思之靈活,應變之敏捷,到底不是一般的高手可比。 那刹那,他首先一把將湘雲手中的被子奪過,疾向劈來的一刀擲去。 半空中無借力之處,要將被子這種柔軟的東西一刀劈為兩半,並不容易,那柄刀必須極之鋒利,刀勢也必須極之迅速。 胡夷的刀已經做到這個地步。 被子迎著刀鋒豆腐般一分為二,刀勢未絕,繼續斬下來。 那刹那胡夷,沈勝衣都明白,劈勢雖未絕,銳氣已在被子被一分為二的同時消散,這一刀與胡夷方才的第一刀並無分別。 沈勝衣的劍卻在這時候全力迎上去。 胡夷一口真氣運展,還未運到四尺倭刀上,刀劍已然交擊,霹靂一聲,胡夷連人帶刀被震飛了回去,飛出了她方才撞碎的石格子外。 沈勝衣如箭離弦,追射出去,又一劍劈下,胡夷落在石欄杆上穩住了身形,倭刀高舉,還未劈出之際。沈勝衣的劍已劈下。 夜叉面具在劍光中一分為二,鮮血爆射,胡夷慘叫中身子倒翻過石欄杆,直往下飛墜。「通」的一股水花激濺,胡夷的屍體直墜進池裡,那邊一群黑衣漢子看在眼裡,齊皆發出了一聲驚呼,周圍已經被火光照耀得光如白晝,他們又怎會看不出墜下的是什麼人。 秦百川也在那邊,看的更清楚,眼角的肌肉立即收縮,目光箭似射向塔上的沈勝衣。 *** 他不是一個容易受驚的人,只是他實在太清楚胡夷的武功,也所以他才會將湘雲交給胡夷看管。 宮天錦,郭傑在他左右,郭傑雙手已按在刀囊上,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宮天錦神色不變,仍是那麼冷峻,只是右手已移到了劍柄旁邊。 沈勝衣亦發現了這三個人,轉身本待要走回塔內,還是停下來。 秦百川的語聲隨即箭也似的射至:「沈勝衣——」 他一開口,周圍便靜下來,語聲雖然不太響亮,每一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沈勝衣應道:「我想這位大概就是秦莊主了。」 秦百川說道:「水繪園上下與你有何過不去?」 沈勝衣道:「我也不想進來的,可惜我是楚萬里的朋友,這麼巧又經過附近。」 「要知道一個人太多管閒事並不是一件好事。」 「我已經管了。」 秦百川沉聲道:「將人放下,放你一條生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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