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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方重生道:「我當然要將盒子打開來。」說著右手迅速的落在盒蓋之上,一跳一揭,將盒蓋打開,那只是眨眼之間,他的右手又回到刀柄之上。白玉樓四人全都沒有動,只是冷冷地,靜靜地望著方重生,一直到他的手重按在刀柄之上,白玉樓才道:「你不覺得自己太緊張?」

  方重生道:「在幾位高手的面前,焉能不緊張?」而他雖然已經將盒蓋揭開,目光仍然在白玉樓等人的臉上。這個人天生便那麼緊張,但無論如何都是一個聰明人。無雙譜雖然終於到手,他仍然只是注視著眾人的舉動,因為他知道,無雙譜不會突然暗算他,白玉樓他們卻會,不過,那剎那之間,他已經往盒子裏打量了一眼。在盒子之內,的確是放著一樣東西,可是那剎那之間,他卻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來。他並沒有細看,儘管他的好奇心很大,仍然壓抑了下去。

  他的確沒有忘記,在他的面前,有四個高手正在虎視眈眈,隨時都會飛來襲擊。東西既然已到手,他就更不想事情再生變化,壞在自己的好奇心上。白玉樓緊盯著方重生,這個時候又道:「你最好現在就看清楚。」

  方重生冷冷道:「這個還用說!」突然「嗆啷」拔刀出鞘。刀光一閃,刀鋒已到了白冰的脖子之上。白玉樓大吃一驚,喝問道:「姓方,你待要怎樣?」

  語聲方出口,方重生刀勢已經停頓,刀身壓在白冰右肩之上,刀鋒向著白冰的脖子,應道:「不怎樣,就是要看清楚盒內載的無雙譜。」白玉樓道:「沒有人阻止你這樣做。」

  方重生道:「我卻擔心你們乘我細看之際,突然出手偷襲。」

  白玉樓悶哼道:「小人畢竟小人。」方重生道:「就算我是小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頓了一下,才接道:「我的刀現在已出鞘,就擱在令千金的肩膀之上,隨時可以令千金的頭顱斬下來,即使不能夠,在我死亡之前的剎那,我絕對有信心將令千金的咽喉一刀割斷。」

  白玉樓道:「是麼?」方重生道:「歡迎一試!」白玉樓當然不會去試,怒叱道:「少廢話要看就快看!」

  方重生笑笑,右手一回,目光落在左手捧著的那個錦盒之上。這一次,他總算看清楚了。那剎那,他不由自主地一呆,脫口道:「這到底什麼東西?」在那個盒子之內放著一塊乳白色,接近透明的東西,與那個盒子差不多同樣大小、厚薄,有光澤,但並不強烈,似水晶,細看卻又絕不是水晶。方重生有生以來從來都沒有見過一樣這樣子的東西。

  沒有人回答他,紅衣老人仰眼望天,白玉樓只是在冷笑。方重生望了他們一眼,目光又落在那塊東西之上,左手不由自主將那個盒子移近眼前,只是想更看清楚一些。他隨即嗅到了一種很奇怪的氣味。那種氣味毫無疑問亦是從那塊東西裏透出來的,就像那樣東西一樣,是那麼的奇怪。方重生有生以來,亦是從來沒有嗅過這樣的氣味。他的鼻翼抽動了一下,那個盒子幾乎與鼻端相觸。那種氣味也就更加強烈了,在他的眼前除了那種乳白色之外,也沒有看到其他什麼東西。

  ──到底是什麼東西?

  方重生的心中第二次浮起這個疑問,那剎那,他幾乎什麼都已忘記,忘記了自己到底在幹什麼,忘記了自己仍然在四個強敵的虎視之下。卻只是剎那,他突然驚覺,渾身猛一震,左手將盒子移開,右手長刀幾乎就砍在白冰的脖子上。對方四個人一點也沒動。只是那個紅衣人目光已經垂下,冷然盯在他的臉上。方重生吁了一口氣。

  紅衣老人道:「你實在太緊張了。」

  白玉樓接道:「這麼多年來,我只看過一種人像你這樣緊張。」方重生道:「那一種人?」白玉樓道:「殺手!」

  方重生心頭怦然一震。白玉樓跟著說道:「殺手隨時都準備殺人,也隨時都準備被人殺,長時間下來,怎能不緊張。」一頓轉問道:「難道你原來就是一個殺手?」

  方重生道:「慕容世家要殺什麼人,向來都是由我負責。」白玉樓道:「慕容世家表面上仍然是名門,而且江湖中人對於慕容世家多少仍然有些敬畏,所以敢膽冒犯你家姑娘的人,相信也不多。」方重生道:「的確不多。」

  白玉樓道:「也因此縱然任何冒犯她的人,她也都不肯放過,非殺之不可,而都由你動手,你殺的人也不會太多。」

  方重生道:「你在胡說什麼?」白玉樓自顧說道:「但是無論怎樣看,你顯然都是一個殺人老手,所以才會那麼緊張,也所以殺氣才會那麼重,殺人的手法才會那麼老練。」一頓又道:「慕容世家據說從來不收容外派弟子,若說你是帶藝投身,那是騙人的,而且你既然有一身那麼好的武功,亦無須再入慕容世家,唯一的解釋就是──你走投無路,迫不得已要投靠慕容世家,慕容孤芳既賞識你的武功,也實在有用著的需要,於是就將你留在身旁使用。」

  方重生冷冷的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白玉樓道:「像你這種高手,除非萬不得已,否則是絕不會投靠他人的,到你有這種需要,便是慕容世家相信也難以維護得住,不過不要緊,在慕容孤芳左右,既然有變化大法師那樣的易容高手,要將你改頭換面還不簡單?」他只是將自己的推測說出來,卻說是非常肯定,就好像他已經完全知道其中的秘密一樣。方重生聽得仔細,心頭那一份驚訝,實在難以形容。他實在不知道白玉樓怎會知道那麼多事情。

  ──這難道全都只是推測?

  方重生仍然有些懷疑,也就在這個時候,白玉樓又說道:「以我所知,最近只有一個殺手必須徹底改頭換面,方能夠保得住性命──那就是刺殺大理王儲,被大理劍師風入松千里追殺的殺手──獨孤雁!」一頓突然迫問道:「難道你就是獨孤雁的化身?」方重生的瞳孔暴縮,冷冷地說道:「你的話說完沒有?」

  白玉樓道:「說完了。」以手捋鬚,神態悠閒。方重生道:「那麼回我的話──盒子之內裝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白玉樓一字字道:「無雙譜!」方重生一臉的不相信之色,道:「這就是無雙譜了?」

  白玉樓反問道:「你憑什麼說這並非無雙譜?」方重生脫口道:「直覺。」白玉樓大笑,道:「就憑直覺去判斷一件事情,一定是對的了,是不是?」

  方重生道:「有時。」白玉樓笑聲一頓,道:「你可知道這盒子內的東西怎樣珍貴?」

  方重生搖搖頭,道:「不知道。」

  白玉樓道:「可知道有什麼用途?」方重生又道:「不知道。」白玉樓道:「其實你什麼都不知道,可是你居然說得那麼肯定,就連我,也有些佩服你了。」

  方重生呆在那裏。白玉樓緊盯著方重生,道:「其實無雙譜到底是什麼東西,你們一點也都不清楚,只知道我有那樣的一樣東西,就千方百計據為己有。」

  方重生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說話。白玉樓接道:「好了,東西現在已到手,卻又在懷疑,這算是什麼?」

  方重生沉吟著道:「這個無……」白玉樓冷笑接道:「就是要懷疑,你最少也得先弄清楚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用途?」

  白玉樓道:「你們拿回去花些心思,花些時間,總會明白的。」方重生道:「現在豈非是得物無所用?」白玉樓冷笑道:「這是你們的事情了。」

  方重生又是一呆。白玉樓接道:「你們要的是無雙譜,我現在交給你了。還不走,等什麼?」

  方重生沉吟著道:「無雙譜既然如此珍貴,你怎麼隨身帶著,不怕遺失了。」白玉樓道:「這麼珍貴的東西我怎會遺失。至於我為什麼隨身帶著,在明白這無雙譜的用途之後,你們自然也會清楚。」

  方重生怔在那裏,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這是否真正的無雙譜?

  ──若不是,又是什麼東西?有什麼用途?

  ──無雙譜其實是怎樣的一樣東西,之所以無雙,到底是因為什麼?

  那剎那,一連串疑問陡然從方重生的心頭冒上來,思想上突然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混亂。白玉樓即時催促道:「姓方的,你待要怎樣,東西既已到手,還不離開,待要反悔不成。」

  方重生目光一閃,道:「你著急什麼。」白玉樓道:「這句話,你不覺得可笑。」

  方重生道:「好,我走,有一句話你記著,這若非無雙譜,我們總會研究出來的,到時候,可莫怪我們心狠手辣。」

  白玉樓冷笑。方重生緩緩將刀從白冰的脖子上移開。也就在這個時候,白冰悠悠地從昏迷中省轉,目光落在那個盒子之上。斜陽光影中,她的眼瞳就像是抹上了一層光彩,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的、異樣的光芒。

  白玉樓目光一轉,脫口問道:「冰兒,你怎樣了?有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白冰下意識地望了白玉樓一眼。四目交投,白玉樓陡然一呆,失聲呼道:「你不是冰兒!」

  白冰、方重生聞言一齊怔住。方重生連隨一聲冷聲,道:「姓白的,你又在胡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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