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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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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裏只有幾個老家人,只要他們知道我在鳳大哥那兒就會放心了。」 「棲梧也對我說過你自小父母雙亡,只有一個爺爺……」 「爺爺在年頭也去了。」婷婷眼圈一紅,流下了兩行淚。 鳳生看見,忙岔開話題:「安霸天也實在懂得享受,有這麼大的轎子坐起來才舒服,只苦了抬轎的。」 他已經來到那頂轎子之前,左右自有人上前將轎簾子掀開。 轎子內陳設華麗,近門的兩邊還有兩個架子,放著美酒,與及一盤盤的肉脯瓜果。 鳳生左右看一眼,搖頭道:「那個土霸王可真懂得享受,難怪胖到那樣子。」 他接將鳳棲梧放在轎子裏那張寬闊得有似床一樣的軟墊上,轉頭道:「婷婷,你也進來,好得照料棲梧。」 婷婷說道:「我們兩個人,不是太重了?」 鳳生大笑道:「你們就是加起來最重也沒有安霸天的重。」霍地一掃周圍的屬下,道:「至於我這些手下,也不乏有幾斤氣力的,我絕對相信,他們絕不會給安霸天的人比下去。」 那些黑衣漢子一齊吆喝了一聲,婷婷嚇了一跳,慌忙跳進轎子內。 鳳生接問道:「那一個有興趣做轎夫的還不趕快走前來?」 話口未完,十多個大漢已然蜂擁上前,其他的也跟著擁上。 鳳生又大笑道:「你們要拆轎子,是嗎?」 語聲甫落,那頂轎子已給二十多個大漢抬起來,一個緊貼一個,後來的已根本沒有空位補上。 鳳生大笑不絕,縱身上了婷婷騎來那匹馬,揮手道:「走!」 眾大漢吆喝聲中一齊起步,這麼多人抬一頂轎子,當然輕而易舉,健步如飛。 鳳生不忘吩咐道:「小心些,莫要動著轎內我那個兄弟。」 眾大漢洪聲齊應,腳步不停,往柳堤那邊奔去。 婷婷坐在轎子內,只覺得異常的平穩,也不知是否聽到了那麼吆喝聲覺得有趣,展顏一笑。 她的笑非常迷人,只可惜轎簾低垂,而鳳棲梧在昏迷中,根本欣賞不到。 對門的轎壁,嵌著一塊奇大的銅鏡,婷婷對鏡而笑,總算還有她欣賞到自己的笑臉。 這並非笑的時候,她卻還是笑了,然後她做出了一個更奇怪的動作,對著那個銅鏡伸出了她的舌頭。 她的舌頭異常的鮮紅,近舌尖寸許,有一條紅線,更就是紅得彷彿要滴血。 一般人的舌頭絕不會這樣,這簡直就像是才切下了,再給接上。 從那條紅線看來,那半截舌頭顯然是曾經完全斷下。 也不無可能,婷婷的舌頭天生就是這樣,天下事無奇不有,誰敢說絕沒有這種事? 婷婷隨即又狡黠的一笑,那種神態完全就像是一個淘氣的小女孩,方做了一件既戲耍了別人,又娛樂了自己的快事,在洋洋得意。 鳳棲梧仰臥在軟墊上,在昏迷之中,現在就是有人拿刀來剁他,他也絕不會反抗,但現在他若仍然有知覺,看到婷婷伸出這樣的一條舌頭,不難就會省起安順曾經說過欲對婷婷施暴,而婷婷因此而嚼舌自盡。 一個嚼舌自盡的人是否會復活?這是另一個問題。斷下的舌頭能否接上?也是另一回事,這最低限度,證明了一點── 安順並沒有說謊,的確是曾經企圖對婷婷施暴,而婷婷也的確曾經嚼舌自盡。 換句話,這就是婷婷說謊的了。 為什麼婷婷要說謊? 在未有答案之前,只要看看婷婷現在的神態,再想想連雲莊密室中那具鮮血狂流、肌膚皺摺起來的屍體,想想安富臨終之前的恐懼,不難便發現,事情並不是這樣簡單。 但又有誰想得到,那其實是一件如何恐怖,如何妖異的事情? 事情現在非獨已開始,而且進行得非常順利,安富安順兄弟雖然不知道全部,但安富臨終已然有所發現,才會拚命阻止鳳棲梧帶婷婷離開。 可惜他並未能夠告訴鳳棲梧什麼,而鳳棲梧知道的亦未免太少。 冷風吹透窗紗,隔著窗紗外望,景物飛也似倒逝,婷婷的視線從銅鏡上移開,往車廂窗外望一眼,帶著那一臉狡黠又妖異的笑容滑到了鳳棲梧的身旁,俯下輕吻了一下鳳棲梧的嘴唇。 鳳棲梧沒有反應。 「可憐的孩子──」婷婷的櫻唇中隨即吐出了這句話,有如夢囈。 看她的樣子,這句話倒不像在說謊。 是鳳棲梧可憐,當然就是她的可喜,事情在她來說,畢竟是很順利。 一件事有一個順利的開始,無疑便是已成功了一半。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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