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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全祖望一頓又道:「方才你們都看到,兩條鑰匙的形狀並不相同,也就是要將這扇門戶打開一定要一套兩條鑰匙並用,缺一不可,甚至所放的位置,先後的次序都有規定,一弄錯,鎖內就有鋼片彈出,將鑰匙扣死在匙孔之內,如此一來,不單只是不能再將門戶打開,就是想將鑰匙取回再試上一次也沒有可能。」

  練真真聽到這裡,忍不住問道:「那麼說,一弄錯,這扇門以後不能再打開的了?」

  全祖望搖頭,「對別人來說是如此,但對我來說卻是例外,這門還有一些巧妙的機關可以將那些鋼片退回原位,讓我將鑰匙取回。正所謂人有錯手,我本人亦難保會有出錯的一天,這種裝置真還少不了,至於那些機括裝置在什麼地方,很抱歉,我恕難奉告。」

  全祖望歉然一笑,先後將那兩柄鑰匙各各轉動了三次,到那第二柄鑰匙轉完了第三次,叮叮的兩聲,兩柄鑰匙突然自匙洞彈了出來。匙洞那一方石板對下的另一方石壁亦自相繼旁移,那下面又是一方光潔的石板,石板的上面卻是嵌著一隻碗口大小的鋼環。

  全祖望將鑰匙收起,探手握住了鋼環,用力往後一拉,軋軋的一陣響動,石板四周,七尺高下,三尺寬闊的一面假山就給他拉了開來!那正是一扇門戶,將近兩尺厚的青麻石,如不用鑰匙,硬將它鑿開,怕得要費上一兩天的工夫。

  「這扇門正好是石室周圍牆壁的一半厚薄,除非找出門戶的正面所在,要不,想鑿開,以一個人的氣力,那怕是用最銳利的鑿子,日以繼夜地不停開鑿,相信也不是兩三天所能做得到的事情。」

  全祖望一拍雙手,接著又道:「天刀也不外是一個人,如果他當真選擇明天動手,即使他知道雪夫人藏身在這假山之內,這石室之中,到他鑿開石室的時候,已是他三日期限之後,再講,在那一段時間之內,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由得他鑿開這座石室。」

  「如果他將刀架在你的頭上,迫你將鑰匙交出,將石門打開,又怎樣?」

  練真真隨又提出這個問題。「要是他真是來這一手,也真的得手,我能夠做到的也只是將他帶到這石室之前,告訴他這石室的門戶所在!」

  全祖望一捋頷下長鬚,得意的一指那扇門戶,道:「這門戶前後都有匙洞,可以從外面打開,從外面關上,也可以從裡面打開,從裡面關上,在我們離開之前,我就將那兩套四條鑰匙完全交給雪夫人,由她在裡頭將門關上,到第四日頭上再由我通知她在裡頭將門打開,也即是,在我們離開之後,可以自由進出這石室的只有雪夫人一個人,她不肯出來,那我也沒有辦法。」

  雪夫人即時嚷了起來,「我當然要出來的,那些珠寶玉石總不成可以充飢。」

  全祖望捋鬚笑道:「這個大可以放心,我早已給你預備了清水乾糧等物,在你來說,那些或者難以下嚥,不過只是三兩日,你也就將就將就。」

  雪夫人呶嘴不應。全祖望也不管她,回身道:「話是那麼說,天刀也許有他的一套,一時半刻就能將門打開亦未可知,所以除了這一座石室,還得作其他防衛,這座假山正好在這莊院的腹心,假山上面的亭就叫做可月亭,周圍有六條花徑,相連著一館一廳一閣一院一榭一堂,我本來的意思是將全部人手分成六撥,我獨居瀟湘館,三十六張強弓集合落芳廳,消愁、解語留在聽松院,查捕頭高居飛花閣,全義候在凌風榭,任少卿守住待月堂,而那三十六個箭手再分成兩批,日夜逡巡在石室周圍,發覺有異,立即吹動哨子,其他的人馬上趕往,迎頭痛擊!」

  任少卿一旁一直都沒有再作聲,這下忽然插口道:「表叔放心,這種事他們三十六個勝任有餘。」

  全祖望冷眼一瞥,道:「你莫以為你這個表叔年紀大了,老眼昏花,看不清楚,方才的一戰,我已看透了他們,這個心你叫我怎能再放得下?」

  任少卿囁嚅著道:「這不過……」

  「還不過什麼,人既然來了,就由得他們留下,日間就依我原定的計劃在這兒附近逡巡,一到了傍晚,你叫他們全部都退到外院,在外院逡巡也好,在街外逡巡也好,由他們喜歡,可不要在這兒再逗留!」

  全祖望冷冷一笑,「以他們的武功身手,遇上天刀,只怕哨子未響,人頭已經落地,我還不忍心由得他們去送死!」

  任少卿訕訕道:「那麼落芳廳……」

  「落芳廳交與消愁解語她們,至於聽松院則讓沈大俠練姑娘歇息,日間一切雖然依照原定的計劃,晚間卻必需修改,那就是我們現在這六撥人由黃昏開始,每隔一個時辰就更換一次,輪流監視在這假山之上的可月亭中,依次是瀟湘館我,落芳廳解語、消愁,凌風榭全義,待月堂任少卿,飛花閣查捕頭,聽松院沈大俠練姑娘。」

  全祖望轉向沈勝衣、練真真,笑問道:「未知兩位意下如何?」

  練真真聽說亦問道:「沈大哥,你意思怎樣?」

  沈勝衣淡淡一笑,道:「輪到我們的時候,正好是天亮時分,全莊主這是特別優待我們,你我還是趕快答應的好。」

  全祖望大笑道:「風聞沈大俠快人快語,敢作敢為,現在一見,果非虛傳。」

  沈勝衣淡淡應道:「未知道到時候如何通知?」

  全祖望道:「這方面我已做好安排,初更一盡,自有僕人到落芳廳知會解語、消愁,二更一去,也自有僕人到凌風榭提示全義,一切的步驟大致如此,要是沒有其他的疑問,這就請隨我進內一看。」

  沈勝衣道:「我正想見識一下。」

  「請!」

  一聲請,全祖望當先踏入石室。這座石室也算寬敞,四壁張著幔幕,頭頂對上鑲嵌通花承塵,地面卻鋪著名貴的波斯地毯。兩盞長明銅燈高掛在承塵左右,燈光下卻不見寶氣珠光,只有兩排十二口大箱子,全部鎖上大銅鎖。寶氣珠光莫非盡鎖在箱子之內?

  那兩排十二口大箱子之間,放著一張沉香榻,榻上摺疊鴛綺鶴綾被,相思無患枕,一旁兩張几子,堆放著杯壺雜物,居然還有好幾種水果,好幾樣點心。沈勝衣周圍打量一眼,皺了一下鼻子,道:「這石室雖在假山之內,並不覺悶,想必另外有通風地方。」

  全祖望頷首笑道:「當然有,要不是,人關在內裡,用不著天刀破門殺人,自己先已悶死了。」

  沈勝衣抬頭一望,鼻子又皺了一下,道:「通風的地方,看來是必就在這些通花承塵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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