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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後院的一叢花樹後,果然有兩個墳墓,青年木立在墳前,一聲不吭,七寶、六安看來亦十分傷感。

  趙老闆站在他們身後,扶著一個店小二,想到當日的峨嵋雙秀的慘狀,亦有些難過。

  一陣嘈雜的人聲忽然由外面傳來,十數個黑衣人一湧而入。

  為首一人大呼道:「唯天為大,如日方中!」

  隨後人旋身掠上牆頭,振聲接呼道:「本人在此行事,閒雜人立即離開。」

  趙老闆與那個店小二一聽,忙找路開溜,立即給為首的那個黑衣人截下來,道:

  「趙老闆!」

  「什──什麼事?」

  「你們這裏是否住進了一個白衣青年──」話才說到這裏,他已經看見站在那裏的青年與七寶、六安,立時轉向那邊道:「好,你們都在這裏。」

  青年冷笑道:「好得很!」

  「喂!你是什麼人?來這裏幹什麼?說!」

  「我姓管,管中流──」青年很鎮定地道:「來這裏,是要被你們!」

  語聲一頓,手一揮,呼道:「劍!」

  七寶忙將劍捧上,管中流拔劍出鞘,道:「一個也莫教走了。」

  七寶、六安雙顧一眼,身形齊起,短劍出鞘,疾往外掠去。

  為首那個黑衣人一聲「小心」才出口,管中流已一聲暴喝,人劍合成了一條直線,飛虹般射出。

  黑衣人抽刀急封,才抽出一半,「奪」的一聲,劍已經利入胸膛!

  他瞪著一雙眼,一會才慘叫一聲,彷彿根本就不相信那是事實。

  管中流出劍拔劍,一股血箭從那個黑衣人胸膛射出,趙老闆那邊一見,雙眼翻白,立時昏過去!

  扶著他的那個店小二雙腳也軟了,抱著趙老闆,一起變作滾地葫蘆。

  管中流拔劍又刺出,又是「奪」的一聲,另一個黑衣人胸膛濺血倒下!

  他長劍接轉,筆直削下,「唰」地將身旁另一個黑衣人當頭劈開兩半!

  那些黑衣人幾曾見過這麼狠辣的劍法、這麼兇悍的人,驚呼聲中,慌忙開溜。

  站在牆頭上的那個黑衣人走得最快,哪知道身形才掠下,管中流已凌空飛身一劍刺來!

  他雙腳著地一出,「噗」地就倒下,背後已多了一個劍洞。

  管中流人劍飛身殺回,左一劍,右一劍,「唰唰」聲響中又有兩人伏屍地上。

  對方的武功距離實在太遠,就是那兩個童子,也不是他們所能夠抵擋的。

  七寶、六安擋住了去路,將要逃走的人都趕了回來,十四個人衝進來,不到半盞茶光景,已只剩下了一個,那個黑衣人不等劍刺到,已貼著牆壁,癱軟下去。

  管中流的劍沒有刺下,只是指著那個黑衣人的咽喉,問道:「你們的巢穴在什麼地方──」

  黑衣人咽喉「喀喀」作響,隨時都像要昏迷過去,但居然始終沒有昏倒。

  「在──在──」他卻是語不成聲。

  管中流接道:「帶我去。」

  黑衣人惶然點頭,七寶、六安立即上前,左右抓住了那個黑衣人的肩膀。

  管中流將劍挑起,月光下,一縷鮮血順著劍脊淌下來。

  蒼白的月色,火紅的鮮血,管中流的眼瞳也彷彿有火焰燃燒起來。

  ***

  夜更深,無敵門的十三舵中燈光通明。

  獨孤鳳、公孫弘已離開,副舵主朱猛正在與幾個心腹在喝酒。他等了這麼多年,才等到今天,才得到這個肥缺,這無論如何,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卻仍然等到獨孤鳳、公孫弘去遠,吩咐了人到興隆客棧查察,他才吩咐準備這一桌酒菜。

  現在他已經有了幾分酒意,所以外面的廝殺聲在他聽來,也覺得不怎樣真實。

  其他人反而立即發覺不妥,一人道:「朱老大,外面好像有人在打架。」

  朱猛立即拍案子大罵道:「什麼人這麼大膽,拿進來讓我教訓他一頓!」

  話還未完,「轟隆」一聲,大門片片碎裂,管中流當門而立。

  朱猛的酒意當場被驚散,脫口道:「是誰?」

  「峨嵋管中流!」管中流聲到人到劍到,匹練似的劍光奪人眼神。

  朱猛大驚,長身一翻,「唰唰」兩聲,眼角已瞥見了兩個手下血濺在管中流劍下。

  「拿刀!」朱猛大吼,他平日本來刀不離身,但做舵主,沒有個人替自己拿刀,總覺得不夠派頭。

  替他拿刀的那個大漢的酒量卻不太好,現在已經醉得斜臥在一旁的椅上,雖然還不致不省人事,反應已沒有那麼靈敏。

  一會他才應道:「刀來了。」捧著大朴刀走向朱猛。

  朱猛急不可待,伸手急去拿刀,他的手還未伸到,那個大漢已濺血倒下。

  朴刀亦嗆啷墜地。

  朱猛掠身急去搶,劍光已入目,急閃,「噗」的一聲,額上一撮亂髮已被削去。

  管中流長劍毫不留情,追殺上前去。

  朱猛已嚇出一身冷汗,酒意全消,左閃右避只顧去搶兵器。

  他終於從兵器架上搶到了一把關王刀,只可惜,就在他刀在手的剎那間,管中流的劍已刺了他的眉心。

  無敵門的人,看見朱猛也被刺倒,那還不大亂,四下逃命!

  七寶、六安已等在門外,雖然年紀輕,劍法也頗為辛辣,先後砍倒不少人。

  管中流劍下更不留情,就像是斬瓜切菜似的,那襲雪白的披風已經被濺上無數點鮮血。

  鮮血如春花盛放,而無敵門的人,卻觸目驚心!

  ***

  冒著熱氣的沸水,寬大的木桶,管中流浸身木桶中,只覺得前所未有的舒服。

  濺滿了血花的那裳披風,懸在他對面的牆壁上。

  管中流的目光突然凝結,吁了一口氣,道:「好美的血!」

  琴劍二童侍候在一旁,卻看不出血美在哪裡。

  「沒有什麼事,比殺人更痛快的了。」管中流的語聲簡直就像在呻吟。

  七寶、六安相顧一眼,沒有作聲。

  管中流隨即放聲大笑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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