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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那些黑衣人竟然悍不畏死,越來就越多,排山倒海般衝前!

  青松大叫,長劍硬將一個黑衣人斬成兩半,踏著屍體殺上,鐵石、木石雙劍亦極盡狠辣,一左一右,剁翻了數人,緊護著青松!

  鮮血飛激,濺濕長街的青石板,三人的道袍很快便已被濺紅!

  那些黑衣人瘋狂衝殺,血雨紛飛中,終於將青松三師徒分成了三堆圍攻。

  鐵石、木石浴血苦戰,拚命想向青松靠近,但怎也衝不出那些黑衣人的包圍!

  他們實在擔心青松支持不下去。

  青松的內臟劇痛如絞,咬著牙支持下去,劍勢卻已漸弱!

  他的劍一刺出,立即被擋住,已發揮不出兩儀劍的威力!

  包圍圈逐漸縮小,兵刃暴雨般斬下,青松雖然目光銳利,經驗豐富,判斷準確,但內力不足,不時的劇痛影響更大!

  汗從他的額上不停地滾落,他儘管將砍來的兵刃都擋開,身形已踉蹌不穩。

  又一刀砍下,青松勉力一劍擋開,倒退了一步,咽喉一甜,一口鮮血吐出!

  第二刀又砍下來,眼見便要將青松傷在刀下,「颼」的一聲,一槍橫來,將那一刀撞過了一旁!

  青松回頭一望,傅玉書手執纓槍,凌空落下,護住青松。

  「傅公子──」「他們都已安全離開了!」傅玉書纓槍一展,哧地將一個黑衣人刺殺搶下,一面大呼道:「我們衝出去!」纓槍連刺!

  鮮血濺濕紅纓,槍勢也不弱,眨眼又給他刺倒兩人!

  鐵石、木石這時終於靠近來,護住青松,鐵石接著呼道:「我們兩人斷後,傅公子立即與家師離開!」

  傅玉書當機立斷,一聲「好」,挺槍往前衝,鐵石、木石左右齊上,硬生生地殺開一條血路!

  青松在猶豫,木石急催促道:「師父,你快走!」

  鐵石道:「這些人武功不高,我們很快就會追上來!」

  青松終於一點頭,仗劍追上傅玉書,那些黑衣人吼叫著衝上前,但都被鐵石、木石截住。

  傅玉書沒有後顧之憂,一槍開路,大喝聲中連刺倒七人,瘋狂地奔前!

  青松仗劍再斬兩人,已與傅玉書會合於一起,傅玉書回頭一望,道:「老前輩,我們往東走!」

  青松道:「好!」又一口鮮血吐出,腳步亦一栽。

  傅玉書急忙一把扶住。

  青松喘息道:「不必──」

  傅玉書不管,纓槍如龍,「哧哧哧」刺倒三人,扶著青松拚命往前奔!

  那些黑衣人果然武功有限,終於被他們殺開一條血路。

  衝出了街口,再轉一個彎,已沒有人攔阻他們,也沒有人隨後追來。

  青松與傅玉書方吁了一口氣,傅家莊那邊就傳來了一聲慘叫聲,片刻又是一聲。

  青松立即就聽出那是鐵石與木石的慘叫聲,面色大變,身形終於一頓。

  傅玉書立覺有異,道:「老前輩──老前輩──」

  青松沉聲道:「鐵石、木石已完了。」

  傅玉書一怔,青松說話已接上道:「對方只怕已來了高手。」

  他的目光轉落在傅玉書面上,斷然道:「快走!」

  傅玉書忙問道:「要不要回去──」

  青松淒然一笑,搖頭道:「生死由命,也許他們註定喪命今宵。」

  傅玉書尚在猶豫,青松已放步奔出。

  ***

  青松的判斷並沒有錯誤,那邊確實是來了一個高手。

  這個高手出現的時候,鐵石、木石已將那些黑衣人迫退,準備抽身離開。

  鐵石一聲:「師弟,走!」話出口,一道劍光就向他飛過來。

  漆黑的劍光,毫不起眼,但卻急如閃電。

  沒有衣袂破空聲,鐵石發覺的時候,劍距離他的咽喉已經不足三寸。

  鐵石驚呼,偏首急避,可是仍然快不過那柄劍,「哧」的一聲,那柄劍就從他的左頸利入,右頸穿出,將他的慘叫聲迅速刺斷!

  血如箭標出,劍迅速抽出,是一支錐子一樣,長達四尺的長劍,握於一個頭戴竹竺的黑衣人的右手之中!

  竹竺低壓眉際,看不見黑衣人的面目,他的劍一抽出,立即轉刺向木石!

  鐵石連人帶劍打了一個轉,仆倒在地上的同時,那個黑衣人已向木石連刺二十三劍!

  木石看見鐵石被殺,目眥欲裂,接下對方二十三劍,立即瘋狂攻殺!

  他年紀、次序都在鐵石之下,武功卻是在鐵石之上,只可惜苦戰下來,氣力已消耗不少。

  那個黑衣人仍然被他迫退七步。

  木石大呼道:「償命來!」人劍急撲,追斬那個黑衣人!

  那個黑衣人再退一步,劍一震,封住了木石的劍!

  木石一震反削,竟從黑衣人劍下脫出,反削黑衣人面門!

  「噗」的一聲,竹笠被削成兩片,飛激入半空,黑衣人藏在竹笠下的面目立時就畢露無遺。

  那是一張空白的面龐,沒有眼睛、眉毛、鼻子,只是一片令人心寒的空白。

  木石幾曾見過這樣的人,一怔,脫口道:「你──」也就在他這分心一怔的剎那間,無面人的劍,已經無聲地刺入了他的心胸,錐心的刺痛,木石忍不住一聲慘叫,拽著一股血跌跌撞撞地倒退了幾步,終於倒僕在地上。

  無面人緩緩地轉過半身,空白的面龐在月光下閃起了一抹冷芒。

  血從錐子一樣的劍尖摘下,在石板之上滴碎。

  他雙臂一振,身形陡地飛起,蝙蝠般掠上傅家前門的滴水飛簷,飛入傅家莊之內。

  那些黑衣人隨即衝向傅家莊,喊殺連天!

  江流嗚咽,朝露未散,望不到對岸,卻絕對可以望到江水。

  青松、傅玉書立在望江亭之內,目光都不在江面,傅玉書頻頻往來路望夫,青松則仰首向天!

  曉風吹飄著青松的髮鬚,他半瞇著眼睛,忽然發出一聲微喟道:「天亮了。」

  傅玉書脫口道:「怎麼還不見他們到來?」語聲嘶啞。

  「你就是約了家人在這座望江亭匯合的?」

  「周圍二十里,也就只有這一座望江亭。」傅玉書急切地往回望。

  車聲緩緩地傳來,卻是從他所望的相反方向而來。

  ***

  車聲轔轔中,幾輛載著棺木的木頭車由遠而近,從望江亭旁駛過。

  十數個漢子赤露著上身,這個時候仍汗流浹背,一個生意人裝束的中年胖子在旁邊,不停地催促那些漢子用力將木頭車推動。

  青松、傅玉書相顧一眼,青松眉宇間一片憂慮之色,傅玉書終於忍不住走上前去。

  走向那個中年胖子,道:「這位大老闆,這麼多棺材?」

  「這還用問,當然是死得人多。」中年胖子的心情顯然非常之好!

  傅玉書不由緊張起來,問道:「莫非是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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