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鷹 > 十三殺手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
沙地一陣砂礫激烈磨擦也似的聲響暴發,漫天劍雨一時飛散! 閃電未絕,一直飛入張鳳的咽喉! 張鳳一聲悶哼,身子倒飛而出,一飛兩丈,倒在野草叢中! 閃電就釘在張鳳的咽喉之上! 不是閃電,是劍,沈勝衣的劍! 劍尖只有三寸進入張鳳的咽喉! 一擊震散漫天星雨,劍上的力道已去十之八九,剩下來的力道只不過十之一二,劍尖也就只能夠三寸進入張鳳的咽喉! 三寸已足夠! 沈勝衣半跪在草叢之中,左手外伸,還是奮力擲劍一擊的姿勢! 他的身上並沒有傷痕,他倒下只不過因為劍雨太迫近,這樣子他才能有足夠的時間,足夠的空間擲劍一擊! 這判斷何等準確,這一劍的威力又何等驚人! 這一劍似已耗盡他混身的氣力,就草叢中半跪,他連站起的餘力都似已沒有。 「四個!」他仰首向天,滿頭汗珠淋漓,連語聲都起了顫抖。 風又起,野草又在搖,沈勝衣披肩的散髮又在飛揚。 天邊的月還是那麼圓,天上的星還是那麼亮。 這樣的星光,這樣的月色,張鳳是再也欣賞不到的了。 星月終古長照伊人? 人又怎能? *** 不是星,不是月。 只是一盞小小的油燈。 燈光沒有星光這樣閃亮,也沒有月色這樣清明,但若換是在別的地方,這如豆的一燈對普通人也許仍嫌不足,對於如今圍坐在桌旁,燈旁的這八個人應該足夠有餘! 這八個人都是殺手中的殺手! 這八個人都已習慣了黑暗! 只要有光,這八個人的眼睛就能適應環境,這八個人的手就能殺人! 只可惜這地方實在太黑、太暗,多了這一盞小小的油燈,八個人也是只能夠勉強分得出彼此的容貌、身形。 這一燈有等如無。 有門的地方多數有光透入,有窗的地方也一樣。 這地方窗雖然沒有,門可少不了。 光還是透不進來,這地方有門也沒有用。 門的後面根本又是牆。 這第二道牆也有門戶,在另一端。 門後又是牆,第三堵牆! 一折再折,外面就算是中午,光線也一樣透不進來。 光線還不懂得一轉彎,再轉彎! 這地方哪裡像是人住的地方。 可是這地方偏偏有人住著。 蝙蝠先生! 也只有蝙蝠先生才會建造一幢這樣的房子,才會住在這樣的地方。 這地方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沒有人願意進入地獄。 這八個殺手也不願意。 不願意也得願意。 誰要見蝙蝠誰就得進入這地方。 這叫做無可奈何。 人世間多的正是這一種無可奈何。 能夠從心所欲,對任何事情都有絕對選擇的權力的人,試問又有幾多個? 所以這無可奈何,本來就不能算是一種悲哀。 但同一個人,遇著的偏就是這種無可奈何的事情,卻就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了。這樣的人豈非多得很? *** 地獄的氣氛當然不是容易抵受的。 有人在輕咳,有人在拭擦兵刃…… 居然還有人在玩弄著衫角。 這個當然是女孩子,八人中唯一的女孩子,十三殺手! 步煙飛! 她的眉目是這樣的清秀,神態是這樣的溫柔,腰肢是這樣的窈窕,舉止是這樣的嬌憨…… 這樣的一個女孩子竟會是十三殺手之一,你相不相信? *** 人只有八個,椅子卻有十三張,空出了五張。 十三個殺手只到了八個,還差五個。 柳展禽,不了,高歡,張鳳,這四個是永遠不會再到的了,還差一個是誰?殷開山? 殷開山正在拭擦著他那一柄重足三十斤的開山巨斧。曹金虎還在輕咳,步煙飛卻已不再玩弄衣角。 溫八爺肥胖的臉上淌滿了汗珠,手中一柄寒鐵摺扇在搖個不休。 風林戴了鹿皮手套的一雙手也始終不離腰畔的豹皮囊,這是他的習慣,他這一雙手如果沒有必要,豹皮囊是不會離開,倘若一離開,暗器就必然出手。 對任何人他都抱著戒心。 他只相信自己。 沒有人願意坐在這樣的一個人身旁,常三風也不例外,他寧可坐遠一點,所以他和風林之間就隔著兩張空椅。 多了這兩張椅子的距離,憑他的輕功,憑他的劍術,他相信就算來不及閃避,來不及封擋,總可以來得及反擊。 他的手就在劍上!他身旁就是放天龍。 放天龍並不像龍,並不神氣,八個人之中最高的算是他,最瘦的也是他,沒精打采地挨在椅上,倒像是一條剛從泥塘裡撈上來的黃蟮。 放天龍身旁是步煙飛,步煙飛對面才是這八個人中最後的一個。 這個人一身青衣。 一個銅壺滴漏放在這人面前,這人的一張臉龐,全部隱沒在銅壺滴漏的暗影下。 這個人到底是誰?蝙蝠先生? ▼第四回 蝙蝠翔怪屋 殺手會沙洲 暗影中閃著光,目光! 青衣人的目光是這樣的峻冷、閃亮、銳利! 目光不曾離開過銅壺滴漏。 銅壺的水終於滴盡! 「時候到了!」青衣人第一個開聲,語聲同樣的峻冷。 「不了,張鳳還未來。」第二個開口的是步煙飛。 步煙飛不單人漂亮,聲音也是一樣的動聽。 「再等半刻也無妨!」溫八爺接上一句,手中摺扇仍在搖動。 「不必再等了!」青衣人冷笑道:「這時候還不見人,他們兩人是永不會再到來的了!」 溫八爺一怔,摺扇已停下。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