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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龍飛動念未已,珍珠已含淚轉身,向外走去。

  龍飛公孫白目送她離開,並沒有跟上去。

  他們也沒有等多久。

  回來的並非珍珠一人,還有鈴鐺,在她們的面上已沒有那種白癡般的笑容。

  珍珠淚未乾,鈴鐺亦愁眉深鎖。

  她們都癡癡的望著龍飛,無限留戀也似。

  這無疑就是她們與白癡不同的地方──她們都還有情感。

  她們也只是將龍飛公孫白送到杜殺當日召見龍飛的那座宮殿之外,就一旁退開。

  一聲也不發。

  爾其動也,風雨如晦,雷電共作。

  爾其靜也,體象蛟鏡,是開碧落。

  龍飛目光不覺又落在那面刻著碧落賦的雲壁之上。

  公孫白目光亦落下,道:「這是碧落賦。」

  龍飛尚未回答,杜殺威嚴的聲音已從殿內傳出來:「你們都來了?」

  龍飛道:「是。」

  杜殺接問道:「是誰要見我?」

  龍飛道:「我們兩人都……」

  杜殺截口道:「都進來!」

  龍飛即舉步走進去,公孫白看在眼內,慌忙亦舉步。

  宮殿內燈火輝煌,是那麼華麗。

  公孫白顯然亦是從未置身這種地方,不由得左顧右盼,挺直的腰身,不覺躬起來。

  也許他已經懾於眼前的環境。

  龍飛只是盯著那道異采流轉,瀑布一般,天河也似的水晶簾。

  水晶簾後隱約有兩個人,一立一坐。

  龍飛看不清楚。

  ──一個是杜殺,一個又是誰?

  ──翡翠?

  龍飛沉吟未已,水晶簾後已傳出杜殺的聲音:「這是你的第二次進來,也是最後的一次。」

  龍飛道:「打擾老前輩。」

  杜殺道:「不要緊。」轉呼道:「公孫白。」

  公孫白應道:「在──」語聲竟顫抖起來。

  杜殺道:「你已經完全康復,是不是?」

  公孫白道:「是的。」

  杜殺道:「那麼你與本宮的恩怨亦是今日為止,這是你的第一次踏入這個宮殿,也是最後的一次。」

  公孫白道:「老人家……」

  杜殺截道:「叫我杜殺!」

  公孫白怔在那裏。

  杜殺接問道:「你們要找我?」

  龍飛道:「是。」

  杜殺道:「不是要離開。」

  「不是。」

  「公孫白既然無恙,你們離開也是時候了。」

  「我們……」

  「我原已準備明天送你們離開,你們現在到來,亦未嘗不適。」杜殺冷冷道:「掀開簾子,都給我進來。」

  公孫白目注龍飛,方待問他該怎樣,龍飛已探手掀開那道水晶簾子,舉步走進去。

  他只有跟著。

  這一次,沒有殺氣如劍般迫來,龍飛的雙手也沒有落在劍柄上。

  掀開簾子他又看見了杜殺──這個表面看來慈祥已極的老婦人。

  杜殺仍然是高坐丹墀之上。

  在丹墀之下,已經有一個人站立在那裏。

  ──翡翠。

  龍飛的猜測竟然沒有錯誤。

  翡翠盯著他們進來,一些表情也沒有,那一雙眼瞳更就是冰雪一樣。

  龍飛很奇怪,也就在這個時候,杜殺手指丹墀下的錦墊,道:「坐!」

  龍飛毫不猶疑的坐下,公孫白看見這樣,也毫不猶疑的坐下來。

  杜殺待龍飛坐下,才接道:「你們要見我,到底有什麼事情?」

  龍飛直言道:「打聽一個人。」

  杜殺冷冷的道:「水晶?」

  公孫白一怔,龍飛卻若無其事,道:「不錯。」

  杜殺道:「是誰的意思?公孫白?」

  公孫白點頭。

  杜殺目光一轉,道:「到現在,你們不死心?」

  公孫白一聲嘆息,道:「我本已死心的了,但……」

  杜殺道:「但什麼?」

  公孫白反問杜殺,道:「在下斗膽問一句。」

  「問好了。」

  「水晶她現在到底怎樣?」

  杜殺道:「翡翠不是已跟你說過,她已不存在。」

  公孫白沉聲問道:「這個不存在……」

  杜殺道:「就是形神俱滅,甚麼也沒有在世間留下來的意思。」

  公孫白顯聲道:「果真……」

  杜殺冷笑道:「從來沒有人懷疑我的說話。」

  龍飛插口道:「老人家何以如此肯定?」

  杜殺道:「水晶本就是我雕刻出來的!」

  龍飛一怔,公孫白亦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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