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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公孫白搖頭道:「沒有──昨夜我才醒來,到今天早上,吃過了一些東西,體力才回復正常。」

  龍飛道:「公孫兄醒來的時候,可曾看見什麼人?」

  公孫白道:「只看見兩個侍女,說來奇怪──她們竟好像是白癡,說話不著邊際,我問她們很多的事情都是問非所答,甚至令我簡直就啼笑皆非。」

  龍飛點頭道:「這件事實在非常奇怪,這裏除了杜殺翡翠兩人之外,其餘的都是如白癡一樣。」

  公孫白道:「杜殺又是這裏的什麼人?」

  龍飛道:「杜殺也就是日后。」

  公孫白一怔,道:「龍兄能否將我昏迷之後所發生的事情詳細的給我一說?」

  龍飛點頭道:「我正有此意。」

  公孫白道:「我們一面行一面說。」

  龍飛道:「公孫兄住在那裏?」

  公孫白道:「那邊。」舉步前行。

  龍飛亦步亦趨,一面將公孫白昏迷之後所發生的種種事情扼要的說了一遍。

  他心思敏捷,口才也不錯,雖然說得不怎樣詳細,但說得已經非常清楚。

  公孫白靜靜聽著,面上詫異之色漸漸的濃重。

  事情的詭異,實在在他的意料之外。

  到龍飛將話說完,他們亦已來到公孫白寢室前。

  那赫然就是在龍飛看見翡翠的那個院落一旁。

  一個白癡也似的少女呆然守候門旁,看見公孫白走來,露出一臉白癡也似的笑容。

  龍飛見過這少女,只是不知道她就是侍候公孫白的人。

  他也不知道公孫白就住在這兒。

  「公孫兄就是住在這裏?」他問得有些奇怪。

  公孫白不由一怔,道:「龍兄何以如此問?」

  龍飛道:「我每天都經過這裏,卻是不知道有人住在這個房間之內。」

  公孫白道:「是麼?」

  龍飛道:「過去的三天,這個房間的房門都是緊閉,但裏頭並沒有任何的聲息,房門外也沒有人站著。」

  「哦?」公孫白一面詫異之色,「難道這三天之內,我竟然有如死人一樣?」

  龍飛道:「也許公孫兄本來並不是在這個房間之內。」

  公孫白道:「也許。」

  龍飛接道:「但亦不無可能,公孫兄在房間之內昏迷不醒,所以既沒任何聲息,也無須侍女看護。」

  公孫白道:「不無可能。」

  龍飛道:「閻王針霸道之極,公孫兄能夠活下來,已經是奇蹟的了。」

  公孫白道:「說不定這裏真有什麼靈丹妙藥。」

  龍飛道:「說不定。」

  公孫白一拍龍飛肩膀,大笑道:「不過有道是藥醫不死病,若不是龍兄,便縱有什麼靈丹妙藥,也是無用的。」

  龍飛道:「公孫兄又說這些話了。」

  公孫白道:「事實如此。」

  他突然又大笑起來。

  龍飛看著他,實在上有些莫名其妙。

  公孫白笑接道:「龍兄可知道我現在有什麼感覺?」

  龍飛苦笑道:「公孫兄的說話我不大明白。」

  公孫白道:「我覺得現在已不是以前的公孫白,大概是因為,我已經在鬼門關之前轉了一趟。」龍飛道:「哦?」

  公孫白忽然嘆了一口氣,道:「可惜我並非真的已經死去,否則以前的種種,現在是必已完全忘記。」

  龍飛現在總算明白公孫白的心意。

  公孫白接道:「一個人要記憶一件新事物固然困難,要忘記一件事情,卻也不容易。」

  龍飛道:「的確不容易。」

  一頓道:「但是一個人只要心胸放開一些,並不需要完全將某類事忘掉才快樂。」

  公孫白沉默了一會,頷首道:「不錯。」

  龍飛笑笑,回拍公孫白的肩頭,接道:「你現在不妨就將過去的公孫白已經死去。」

  公孫白笑道:「我事實險死還生,能夠在閻王針之下保住性命的人相信並不多。」

  龍飛道:「閻王針傳說中雖然是那麼厲害,但根據杜殺所說,江湖上七種最毒的毒針中,閻王針只是名列第四。」

  公孫白道:「是麼?」

  龍飛道:「她的說話應該是值得相信的,卻不知,還有什麼針比閻王針更加惡毒?」

  公孫白沉吟不語。

  龍飛想想,道:「也許唐門的七步絕針可以考慮。」

  公孫白聞言面容一黯。

  龍飛沉思中並沒有在意,接道:「以我所知,七步絕命針乃是唐門秘制十三種毒藥暗器之一。」

  公孫白啞聲道:「龍兄的見識也可謂淵博的了。」

  龍飛道:「這已非秘密。」

  公孫白無語,面容黯然,對於唐門七步絕命針。他似乎感觸甚深。

  龍飛仍沒有在意,沉吟看接道:「除了唐門七步絕命針之外,我實在想不出還有第二種比閻王針更加惡毒的毒針了。」

  公孫白一聲微嘆,道:「我也想不出。」

  他目光一轉,道:「龍兄不是要進去坐坐?」

  龍飛道:「嗯。」

  公孫白舉步又停下,道:「我幾乎忘記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今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聽到一陣很奇怪的聲響。」

  「什麼聲響?」

  「好像是鐵鏈曳地聲。」

  「哦?」

  「那似乎是由地底傳上來。」龍飛一怔,道:「這個宮殿可是建築在湖水之上。」

  公孫白道:「所以我才覺得奇怪。」

  龍飛道:「會不會公孫兄聽錯了,那其實是由隔壁傳過來?」

  公孫白道:「隔壁?」

  龍飛道:「方才我不是已經跟公孫兄說過,在隔壁那個院子看見翡翠?」

  公孫白道:「翡翠當時是捧著一盤用過的菜餚。」

  龍飛道:「她雖然說是自己用的,但我總覺得,她是在說謊。」

  公孫白皺眉道:「莫非隔壁囚禁著什麼人?」

  龍飛道:「隔壁院子有一座小樓,重門深鎖,裏面也聽不到任何聲息。」

  公孫白道:「龍兄何不設法進去看看?」

  龍飛笑笑,道:「公孫兒的好奇心看來並不在我之下。」

  公孫白道:「這個地方到處都充滿奇怪的氣息,我除非就是一個白癡,否則怎能不大生好奇之心?」

  龍飛道:「可惜這是別人的地方。」

  公孫白笑道:「這實在可惜得很。」

  龍飛道:「我每天都不由自主到那裏走走。」

  公孫白道:「今天如何?」

  龍飛道:「還沒有。」

  公孫白道:「那麼現在該走一趟的了。」

  龍飛點頭,轉身舉步。

  那個院子與過去三天並無分別,是那麼寂靜。

  龍飛引著公孫白一直走到院子中那座小樓的前面。

  煙雨迷濛,那座小樓就像是一個纖弱的少女在煙雨中。

  重門深鎖,每一扇窗戶都緊閉。

  龍飛公孫白繞著小樓轉了一圈,又回到小樓之前。

  公孫白抬頭望著那座小樓,嘆了一口氣,忽然道:「一個人的心總是壞一些好。」

  龍飛道:「那麼做起壞事來,也不會覺得有些不妥。」

  公孫白道:「不錯。」

  一個女人的聲著即時道:「兩位在打算做什麼壞事?」

  龍飛公孫白應聲回頭,就看見翡翠正從一叢花木後轉出來。

  一時間,兩人實在都覺得有些狼狽。

  以兩人耳目的靈敏,居然不知道翡翠的到來。

  翡翠的武功若非厲害,那該是如何解釋?

  ──莫非她真的是天人,來既無蹤,去也無影?

  龍飛忽然生出了這個念頭。

  翡翠看見他們那樣子,倏的笑了出來。

  這一笑,人更加顯得美麗。

  龍飛公孫白不由齊皆一呆。

  翡翠笑望著他們,接道:「怎樣了,為什麼不回答我呢?」

  龍飛苦笑了一笑,道:「幸好我們還沒有開始做壞事,否則豈非就給姑娘你撞個正著?」

  公孫白脫口問道:「這位姑娘到底是……」

  龍飛道:「她就是翡翠。」

  公孫白「哦」的一聲,摸著腦袋道:「我……」

  翡翠道:「你就是公孫白,是不是?」

  公孫白苦笑。

  翡翠接說道:「有很多事情,你不必跟我說,也不必問我,因為我全都知道。」

  公孫白苦笑道:「聽龍兄說──姑娘乃是天人。」

  翡翠道:「什麼人也好,有什麼關係?」

  公孫白道:「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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