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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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婷婷沒有理會他,移步向棺材那邊走去。 墳墓周圍的泥土這時候已被挖開,露出了棺材,赫然是直放,也光潔如新。 秋生一見,脫口一聲道:「這具棺材可真不簡單,埋在泥土裡十年仍然這樣光潔。」 文才摸著腦袋:「卻是直放。」 任老爺聽著洋洋得意的一看九叔,在他的心中,文才秋生看不出,做師父的也應該好不到哪兒去。他接問:「九叔,你看怎樣?」 九叔籲一口氣:「到現在我才放心,老太爺所葬的乃是一個怪穴,叫做蜻蜓點水。」 任老爺一怔,點點頭,眼中已沒有輕視之意。 九叔笑接:「葬這個穴不能夠平葬,一定要法葬。」 秋生插口問了一句話:「什麼叫做法葬?」 九叔手一指:「就是這樣直放進墓穴,事實這個穴可用的地方不到五尺,根本不能夠平葬。」 文才亦插口:「地面這麼大,肯掘,五十尺也有。」 「不懂便不要胡說八道。」九叔沉下臉。 任老爺目光一轉:「那個風水先生說,這個穴若是葬得好,寅時葬卯時發,財丁興旺。」 「不錯啊!」九叔點頭。 「那就奇怪了,近這十年來我們任家生意越做越艱難,人丁也越來越單薄,我娶一個填房沒一個,怎樣也只得婷婷一個女兒。」任老爺歎著氣。 九叔搖頭:「葬得不好之故。」 「不是頭上腳下直葬嗎?依足那個風水先生的吩咐了。」 九叔沉吟著道:「恕我大膽問一句,老太爺跟那個風水先生,是不是有些過不去?」 任老爺考慮了一會才說出來:「這塊墓地原是那個風水先生的,先父知道是好穴,錢之外,多少用一些威嚇的手段。」 「這就難怪他說一些不說一些了,你看,墳墓全用水泥石灰密封。」九叔伸腳踢開地上的一塊磚頭:「葬在這個穴,棺材頭部最低限度也要有一尺露出地面。」 「那豈非風吹雨打?」任老爺懷疑的道。 「蜻蜓點水,沒有水,點什麼,發什麼?風水先生騙你,十年二十年,真的不錯。」 任老爺一想再想,長歎一聲。 九叔笑接:「幸好十年,你現在還年輕,可以由頭做起,重新努力。」 任老爺立時一陣興奮。 仵工這時候已經將棺蓋的釘子翹走,一聲:「九叔,可以了。」 九叔點頭,向任老爺道:「我們上前去看看老太爺。」 任老爺嘟喃一聲:「十年多,該全化了。」 「希望就是。」九叔沉著聲。 棺蓋移開,眾人目光及處,不由一聲驚呼。 老太爺仍然直立在棺材內,清楚看見年約三十,面色青白,眉宇輕蹙,皮肉幹扁,一見風,便微微脹起來。 屍體外露於衣袖外面的十指亦微微伸直,指甲並沒有增長,與常人無異。 任老爺脫口一聲:「爹——」連忙跪下去。 文才看著屍體,又看著任老爺:「有這回事,看樣子換過來差不多。」 武時威亦不覺插口:「是啊,這樣年輕。」 秋生亦插口:「你現在死掉,十年後不變,開棺看看還不是這樣子。」 武時威立時目光一亮:「你好大的膽子,這樣跟我說話。」 秋生縮回去,武時威轉望屍體,不覺嘟喃道:「這塊墓地可真不錯,有天我百年歸老,葬在這地方——」 婷婷正好在旁聽著,悶哼了一聲。 武時威這才察覺,難免有些兒尷尬。 任老爺即時回頭喝一聲:「婷婷,還有你們——還不跪下?」 婷婷還有那些隨來的婢僕獲得吩咐,連忙著下來。 「爹!這樣驚動你老人家,實在不孝。」任老爺跟著叩了三個頭。 文才忍不住又一聲道:「他聽不到的了。」 「文才——」九叔喝住。 「我是說事實。」文才嘟喃著。 任老爺叩過頭,忍不住問九叔:「九叔,怎會這樣的?」 「這樣子密封,棺材又是上好的料子,要化?難了!」 「這個穴——」 「可一不可再,沒用的了。」 「那便要麻煩九叔你替我再覓過一塊上好的山地再葬家父的了。」 九叔看看任老爺,沉著聲音:「以我看,倒不如就這樣燒掉。」 「不成!」任老爺立即反對:「任家雖然家道中落,還未至於連買山地的錢也沒有。」 「我只是怕老太爺的屍體起變化。」九叔的語聲更低沉。 「那更要趕快去尋找。」 「你還是不明白。」九叔搖頭。 「我明白你是一番好意替我省錢,只是人死入土為安,連這一點也做不到,做兒孫的如何過意得去?」任老爺語聲一頓,轉向其它人,「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當然點頭稱是。 「好吧——」九叔無可奈何道:「老太爺暫時便存放在我那兒,明天一早我便替老太爺找一塊好山地,早日下葬,待他安息。」 任老爺這才露出微笑。 「文才秋生——」九叔一聲吩咐,走到香案前。 文才秋生左右齊上,將福金鋪成兩行。 「起棺——」九叔接喝一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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