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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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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橫波目光落在扣上。「沈大俠看出這扣子還有什麼特別?」 「這隻扣子似乎是男人用的。」 「的確是男人用的,還有什麼?」 沉勝衣瞇起眼睛,倏地又睜大,搖搖頭。「你說有什麼?」 「扣子當然就成雙成對,這隻扣子也不例外,只是一對扣子其中的一隻,沈大俠也許已發覺這隻扣子的形狀有些奇怪,事實上,這種鈕子是特別打造的。」 「什麼人所有?」 「什麼人都可以有,就以我們這洛陽來說,擁有這種鈕子的人雖然不多,也不算少。」 「哦?」 「沈大俠可曾聽過這兩句話?」 「那兩句話?」 「送君一對金鈕,願君長掛心頭。」 沈勝衣搖頭。「沈大俠這之前沒有來過洛陽?」 「沒有。」 「這一次到來洛陽想必亦是這一兩天之間的事。」 「你怎麼知道?」 「沈大俠如果已在洛陽相當時候,就算還沒有去過那風月無邊的虫二閣,總該已聽過這兩句話。」 「送君一對金扣,願君長掛心頭?」 「嗯,這兩句說話本就是虫二閣傳來的。」 顧橫波若有所思。「只要你在虫二閣出手豪闊一些,到你離開的時候,你身邊的姑娘就一定送你一對刻著她名字的金扣。」 「虫二閣的姑娘真的如此多情?」 「假的!」 顧橫波把玩著手中的金扣。「而據我所知,我們男人亦很少會將這種金扣掛在心頭。」 「哦?」 「有資格到虫二閣的男人十九都已有老婆,有老婆的男人十九都染上怕老婆的毛病,這種扣子掛在心頭,無疑就是自我坦白。」 顧橫波一咧嘴。「有經驗的男人都知道這種自我坦白通常都會引起不良的效果,再講,身上掛著這種扣子亦不見得是怎麼光采的一回事。」 「聽你說,這種鈕子除了虫二閣的姑娘,似乎就只有男人才有。」 「虫二閣只做男人的生意。」 「張金鳳並不是男人,也不是虫二閣的姑娘。」 「這隻扣子未必就是鳳姑娘所有的。」 顧橫波目光一落。「繡榻上一片零亂,鳳姑娘死前顯然跟那隻畫眉鳥有過一番激烈的掙扎。」 「也就是說那隻畫眉鳥衣襟上的扣子在掙扎中實在不難給抓下一顆半顆?」 「不一定衣襟,就放在懷裡,無意中也會掉下來的。」 顧橫波聳聳肩膀。「要是這樣,那隻畫眉鳥光顧虫二閣可能還是這三幾天的事情,否則的話,似乎沒有理由還帶在身上。」 「嗯。」 沈勝衣目光一掃邱老六曹小七。「看來我們要走一趟虫二閣了。」 邱老六曹小七連點頭也還來不及,顧橫波那邊,已然一聲冷笑。「那是你們的事,總之,我顧某人應該說的,做的,都已經盡所能說了,做了,兩位大捕頭以後最好少給飛夢軒麻煩,飛夢軒的生意還要做下去,我顧某人的時間也有限。」 邱老六曹小七沒有哼聲。沈勝衣省起了什麼似的忽然又問:「鈕子上刻的只是翠翠兩個字?」 「只是翠翠兩個字!」 顧橫波手中扣子拋向沈勝衣。「你可以不信我的說話,但總該相信這隻扣子。」 沈勝衣將扣子接在手中,正想說什麼,耳邊忽然聽到了雀鳥的叫聲。這個時候,這種天氣。沈勝衣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如果他的耳朵有毛病,其他人的耳朵一定也有毛病。邱老六,曹小七、顧橫波,江魚,徐可,五個人這剎那都全無例外的怔住在當場。 雀鳥的叫聲軒外傳來、淒涼而婉轉。「好像有雀鳥的叫聲。」 邱老六第一個開口。「什麼雀鳥!」 曹小七歪著腦袋,隨即問上一句。「畫眉鳥!」 邱老六脫口一聲,面色一變,拔刀出鞘,衝向門外。曹小七的反應並不在邱老六之下。沈勝衣當然就更快了,最後一個起步的是他,第一個衝出軒外的也是他。他的人簡直就像是一支箭,颼的射出了軒外,射過了欄杆,射落在冰封的池塘上。一陣風雪立時撲上他的面龐,他的胸膛!風雪依舊。冷颼颼朔風如箭,亂霏霏雪花如鍊。風箭雪鍊中,一個人孤鶴一樣獨立在冰封的池塘上。 這個人白衣白履,就連面龐也用白紗蒙著,只露出一雙眼睛。這雙眼睛閃亮銳利!比雪鍊還閃亮,比風箭還銳利。這個人的一隻左手也在風雪中外露。這隻左手托著一個金絲鳥籠。鳥籠上的一方白紗風雪中飄飛,一隻雀鳥戰慄著低唱在白紗內,鳥籠中。畫眉鳥!這隻畫眉鳥的叫聲,你說有多淒涼就有多淒涼,有多婉轉就有多婉轉。箭,雪鍊,無面的白衣人,輕歌的畫眉鳥,這氣氛你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有多神秘就有多神祕。 天氣已夠寒冷,現在似乎又寒冷了幾分。沈勝衣也不禁打了一個寒噤。「畫眉鳥?」 他的聲音卻沒有絲毫變動。「沈勝衣?」 無面白衣人的聲音同樣穩定,卻是非常尖銳。那聽來簡直就不像是人的聲音,簡直就像是鳥的聲音。畫眉鳥!「你認識我?」 沈勝衣實在有些奇怪。「還是剛才的事。」 畫眉鳥一笑,他的笑聲更尖銳。「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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