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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〇


  由極動而變成極靜,是如何的突然,氣氛也因此變得特別緊張。

  就是阮平、青鳳也仿佛免得呼吸有些不大暢通,何方就更有窒息的感覺。

  沒有動作,沒有說話。空氣也仿佛在凝結,冰一樣凝結,突然又化開,被炸藥炸碎一樣化開!

  那是因為殷天賜在笑,大笑,狂笑!

  殷天賜的笑聲就像是炸藥般在洞內爆開來,每個人的耳膜都給震動得作響一笑聲綿綿不絕,洞內的鐘乳石仿佛都要在笑聲中削落。

  阮平第一個按耐不住,厲聲道:「你笑什麼?」

  殷天賜只笑不答。

  阮平冷哼一聲,一掙袖,仗劍便待沖前。

  南宮絕即時喝道:「不可妄動!」他的喝聲亦如霹靂一樣,喝住了阮平。

  殷天賜的笑聲即時一頓,道:「很好,很好。」

  柳西川冷冷地道:「不見得有何好。」

  殷天賜道:「對於你們,今日總算有一個了斷,難道還不好?」

  柳西川道:「對於你如何?」

  殷天賜道:「從此不用再冒充骷髏刺客,戴那他媽的貼縷面具,也一樣是好的。」

  柳西川盯穩著他,忽然道:「你真的就是我大哥?」

  殷天賜道:「到現在你仍然懷疑?」

  柳西川道:「我實在難以相信。」

  殷天賜道:「可惜你非相信不可。」

  柳西川歎息道:「你不是別人冒充的呢?」

  殷天賜道:「當然不是。」

  他手一抓頷下長須,道:「須是真的,我這張臉也正真的,對於易容術,我一竅不通,即使易容術高明如獨孤秋,相信也沒有可能做得個人的臉皮如此迫真。」

  柳西川道:「未必。」

  殷天賜道:「未必?」他大笑接道:「最精巧的人皮面具也只是一個面具而已,無論如何,都難免有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可是你看我!」他面部的肌肉隨著他的笑每一寸都在牽動,都在頭動。

  這的確是事實,最精巧的易容術,最完美的人皮面具,也難以做到這一點。

  柳西川歎息道:「不錯,而且聲音也不能夠這樣相似。」

  殷天賜道:「你現在應該明自為什麼每一次我出現,聲音都是這樣怪的了。」

  柳西川無言點頭。

  殷天賜道:「我的脾氣怎樣,你當然也知道得很清楚。」

  柳西川道:「當然。」

  殷天賜道:「你當然奇怪我竟然忍受得來。」

  柳西川道:「奇怪得很。」

  殷天賜道:「就連我自己也免得奇怪。」

  柳西川搖頭苦笑。

  殷天賜道:「這在我可以說也是一種痛苦。」

  柳西川道:「因為你富甲一方,平日何等威風,而且以你的脾氣,也不慣如此閃縮。」

  殷天賜道:「實在不慣。」

  柳西川道:「可是你竟慣了。」

  殷天賜道:「無論什麼事情,一次不慣,多幾次就會慣的了。」

  柳西川道:「不錯。」

  阮平那邊突然道:「你真的就是殷天賜?」

  殷天賜道:「我不是誰是?」

  阮平道:「殷天賜不是已經死了?」

  殷天賜大笑道:「到現在你仍然不明白麼?」

  阮平瞪著他,不作聲。

  殷天賜接道:「殷天賜若是真的已經死了,你現在看見的就不是一個人,是一個鬼!」

  阮平冷笑。

  殷天賜問道:「你是否相信鬼神的存在?」

  阮平大聲道:「不相信。」

  殷天賜道:「那你就應該不要再懷疑了。」

  阮平道:「可是,我們在殷家莊那裡不是已經看見了你的屍體?」

  他一頓接問道:「那難道是別人的屍體?」

  殷天賜道:「當然是別人的,那也的確是一具屍體。」

  阮平道:「我家公子的判斷很少錯誤。」

  何方插口道:「衙門中的仵作也證實了。」

  阮平道:「你哪兒找來一具那麼相似的屍體?」

  殷天賜道:「你應該問我哪兒找來一個如此相似的人?」

  阮平道:「都一樣。」

  殷天賜道:「不一樣的。」

  他緩緩接道:「那若是一具屍體,縱使你們看不出,官府的仵作也驗得出的,而且要將一具屍體帶進來,也不是一件易事。」

  何方道:「我的手下不盡是飯桶。」

  殷天賜道:「而且一個那麼精密的計畫,在接近成功的時候,更不能夠有任何錯漏,要避免發生錯漏,那就只有儘量再少生枝節。」

  何方道:「不錯那個人?」

  殷天賜道:「他本來是什麼人,你們當然不知道,我也一樣不怎樣清楚。」

  何方道:「哦?」

  殷天賜道:「他自稱是一個過路客商,是我在路上偶然遇上的。」

  柳西川道:「因為你發現他與你身材相似,所以才將他抓起來。」

  殷天賜道:「不是抓,是請!」他接道:「當時他實在有點受寵若驚。」

  柳西川道:「你到底是揚州首屈一指的大富豪。」

  殷天賜道:「難道他在那之前曾見過我幾面?」

  柳西川道:「你在揚州城中萬人矚目,認識你的人無疑多得很。」

  殷天賜道:「所以我根本毋須多作解釋,對於我他已經全無戒心,只逼我有什麼好處給他。」

  柳西川道:「他自稱是商人?」

  殷天賜道:「而且據他說什麼生意都有他一份,而且生意做得相當大。」

  柳西川道:「是麼?」

  殷天賜道:「毫無疑問,那也是一個聰明人,他既然表示什麼生意都做,也就等於說我無論給他什麼生意他也都做得來的了。」

  柳西川道:「不錯。」

  殷天賜笑了笑接道:「他告訴我他姓吳,也叫做天賜。」

  柳西川一點也不奇怪,道:「揚州城中叫做天賜的人以我所知,實在不少。」

  殷天賜道:「的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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