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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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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了道:「還有一件事,他也是了不得的。」 南宮絕道:「那又有是什麼事?」 百了道:「寺院中很多物件都要添置,像他那樣的一個主持,當然也需要一件比較像樣的僧服,諸如此類,都是非錢不行。」 南宮絕道:「大師呆坐在洞中,莫非就是等候遊人到來化緣?」 百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接道:「罪過罪過!」 南宮絕道:「不為太過。」 百了忽然苦笑道:「我現在實在想不通,做和尚到底有什麼用處。」 南宮絕笑道:「你想不通,我就更想不通了。」 柳西川在後面聽得清楚,插口道:「那麼大師到底為什麼投身佛門?」 百了面容一黯,道:「不提也罷。」 柳西川鑒貌辨色,道:「大師當年想必萬念俱灰,所以才想到出家,那麼,做和尚對大師來說,在當年到底還是有用處的。」 百了一某,道:「這個也是。」 說話間,已前行二十多丈,再轉一個彎,一間寺院突然出現在眾人眼前。 那是亂石叢中的一幅空地,方圓也有數十畝,也不知是天然如此還是人工造成,相當平坦。 那間寺院就建在空地當中,表面看來相當簡陋。 寺院的外牆甚至沒有完全塗上白聖。 百了和尚即時道:「這幢寺院並不是我們師兄弟始創的,本來有好些和尚,但都一一離開了。」 南宮絕搖頭道:「做和尚其實也並不容易。」 百了和尚道:「有時候卻是很容易的。」 柳西川道:「最低限度沒有家室之累,餓肚子的時候也只是自己一個,不用擔心到妻兒。」 百了道:「嗯。」垂下頭去。 柳西川道:「也許因此,當和尚的人仍那麼多。」 百了無可奈何地宣一聲佛號。 柳西川接問道:「大師對佛學到底懂得多少?」 百了道:「對這方面,貧僧倒下過一番苦心。」 柳西川道:「有何所悟?」 百了道:「實不相瞞,到現在為止,還未領悟到什麼,也許是限於天聰。」 柳西川道:「聰明人根本就不會去當和尚。」 百了道:「貧僧不否認並不是一個聰明人。」 柳西川道:「人生於世,話雖是只得數十寒暑,但若是毫無建樹,也實在虛度一生。」 南宮絕接道:「一個人綿不會從無挫折,看開一點,積極一點總是好的。」 百了道:「施主這番話若是牢二十年與貧僧說,貧僧這個和尚只怕就當不成了。」 南宮絕道:「二十年前我還是一個小童。」 百了道:「二十年後貧僧卻已是一個老人。」 他歎息一聲,道:「人到中年萬事休,何況是老年?」 南宮絕笑了笑不語。 說話間,眾人已到了那幢寺院之前。 百了在門迸停下,道:「施主請。」 南宮絕大踏步走了進去。 當門是一個大石鼎,卻沒有煙火,環顧周圍,居然也似模似樣。 柳西川跟著走了進來,道:「這個寺院倒還算不錯,只是小一點。」 一個聲音即時應道:「這是前殿,後殿比較大一些,有兩個客房,可以借與施主幾拉住下來。」 南宮絕應聲望夫,一個比百了更老的和尚正從佛壇後面轉出來。 那個老和尚一身月白裝裝,洗得倒也很乾淨,年紀雖然一大把,但精神霍爍,一點兒老態也沒有。 南宮絕連忙招呼道:「大師想必就是千了大師了。」 老和尚道:「千了正是貧僧。」 南宮絕道:「很好。」 老和尚一怔,道:「什麼很好?」 南宮絕道:「一個人能夠千了還不好?」 千了一征,道:「世事何止千宗?」 南宮絕道:「這是說,大師仍有事末了。」 千了道:「最低限度還有一宗。」 南宮絕道:「關於這一宗,百了大師已跟我們說過了。」 千了大師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 柳西川連忙問道:「未悉我們借宿一宵,要收多少錢?」 千了目光落在青鳳的臉上,道:「施主中有女眷,兩間客房當然是必須的了,再加齋飯……」 他忽然歎了一口氣,道:「這裡不是客棧,出家人與人方便,施主就是不給錢也無相干,定要給,看施主心意就是。」 柳西川笑了笑,道:「千了果然勝百了一籌。」 千了一怔,道:「施主這句話貧僧可不明白。」 柳西川道:「大師不肯定一個價錢,卻是要我們大傷腦筋。」 千了道:「不敢。」 柳西川道:「大師千了尚有一了末了,我們當然不想替大師再添一了的。」 千了又是一怔,道:「貧僧不知施主說話的意思?」 柳西川道:「我們若是真的不給,大師固然滿肚子不樂,便是少給一點,大師在我們去後,少不免又要大叫倒楣,這如何得了?」 千了老臉不由得一紅。 柳西川笑接道:「所以我們還是給大師一個公道好。」 千了道:「這個……」 才說了兩個字柳西川已將一錠銀子塞進他手裡。 好大的一錠銀子,千了入手便知道,目光一落,不由又一聲,道:「這個……這個怎是?」 他卻竟沒有推卻。 柳西川將手抽回,道:「大師要成佛,看來是有待時日的了。」 千了道:「貧僧這一點道行,如何成得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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