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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嗯,那對鳳凰到底有多大?」

  「據講最少也有三尺高下,你看這一對金童玉女足有四尺高下就知。」

  「三尺高下,這要帶在身上而又不給別人知道,的確困難。」

  張虎侯道:「所以他們想到了楊大手!想到了我!」

  「哦?」

  「楊大手的集珍坊一直替我的碧玉齋搜集珠寶玉石,每隔三個月,每第三個月的十五,他就將搜集到手的珠寶玉石給我送來,十多二十年來一直如此。」

  「你們原來真的是一對老搭檔。」

  「我這位老搭檔,也實在夠朋友,竟然想到要接管我的產業,這卻也難怪,錢銀上頭,就連老朋友有時也會反臉無情,更何況是老搭檔?」

  沈勝衣心中大生感慨。

  這種錢銀上頭反臉無情的朋友,他也見識過不少。

  「不過他深藏不露,表面上仍然做足工夫,多年來,他照舊替我搜集珠寶玉石,每隔三個月的十五亦依舊由陳留送來洛陽,洛陽這方面的事情,則交由江魚、徐可兩個師弟負責!

  「江魚徐可與這位大手師兄之間當然還有人負責傳遞消息,但畫眉鳥一事,事發倉猝,傳遞消息的人未必知道,知道亦未必能夠及時將消息送到陳留,當時又已近十五,陳留楊大手方面大概就因為還沒有接到消息,替我碧玉齋搜集的珠寶玉石仍舊依時裝載上路!

  「珠光寶氣閣方面卻也就看準了這一點,連夜鑄好了這一對金童玉女,將那一對碧血鳳凰藏在其中,借個藉口,託請楊大手順道送來洛陽!

  「時間如此迫促,這一對金童玉女還能夠鑄成現在這個樣子,還可以見人,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

  「原來如此!」沈勝衣這才清楚。

  「辦法的確是好辦法,以這一對金童玉女驚人的重量,接合的緊密精巧,要發現其中的秘密已經不易,楊大手的馬車載貨往來洛陽陳留之間又已是十多二十年的習慣,從來也沒有出過甚麼亂子,自然更不會惹人思疑,沿途的關卡即使檢查,大概也不會特別加以注意。這辦法甚至已稱得上萬無一失!」

  「珠光寶氣閣的人果然小心謹慎!」沈勝衣想起了甚麼似的忽然問道:「楊大手開的並不是鏢局,做的也不是貨運生意!」

  「這是事實,所以請託他的如果是第二個人,他多數不會答應,但這個人不同!」

  「如何不同?」

  「這個人是陳留玲瓏閣的老闆韓康!」

  「韓康又是甚麼東西?」

  「不是甚麼東西,是人,陳留縣城最有錢的人!」

  「哦?」

  「韓康的玲瓏閣,做的也是珠寶玉石的生意,跟楊大手的集珍坊多少都有來往,只不過因利乘便,這個薄面如果也不給,實在說不過去?」

  「這個韓康就是珠光寶氣閣的人?」

  「正是!」

  「那這一對金童玉女,本來要送到洛陽那裡?」

  「這裡!」

  「甚麼?」

  「這大概為了避免官府中人注意,東西送到碧玉齋這裡之後,才由我人去怡紅院通知一聲,韓康這一對金童玉女是要送給怡紅院的『如意』姑娘!」

  「那位如意姑娘大概又是珠光寶氣閣的人了?」

  「難說。」張虎侯微喟道:「東西到來的時候,我才知道楊大手還未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本來,我已經打定主意跟這位老搭檔,斷絕來往,打算退回那一批珠寶玉石,連帶那一對金童玉女,如果我真的是這樣做,事情就好辦多了。」

  「你沒有這樣做?」

  「生意人最重要的就是信用,在雙方未講清楚斷絕生意往來之前,照道理這一批貨物我還是要收下,買下。」張虎侯又再一聲微喟道:「本來這件事情我應該就及早解決才是,但唐門蜂尾針實在令人頭痛,何況顧橫波一次給了我七支,不死已經是我命大,到我恢復精神,吩咐帳房清點賬目,正準備著人送往陳留,與楊大手一個清楚交代,從此一刀兩斷,他的女兒楊小劍就帶著這一批貨物到了!

  「這實在無可奈何,我惟有收下,買下,只道他那個女兒離開洛陽的時候一併解決,誰知道事情就發生了!」

  「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

  「第二天早上,我還未著人通知怡紅院的如意,那位如意姑娘就已經帶人來收取這一對金童玉女!」

  沈勝衣道:「珠光寶氣閣的行事作風果然迅速俐落。」

  「那位如意姑娘,我也曾有過一面之緣,她手上亦有韓康的書信印鑒,事情這當然簡單不過,我將那一對金童玉女,交給她帶走就是了。」

  「那位如意姑娘莫非是他人假冒?」

  「人倒沒有假。」

  「不成一對金童玉女是假的?」

  「一對金童玉女也沒有假,正是現在桌上的這一對,只不過裡頭的那一對碧血鳳凰不翼而飛!」

  「哦?」沈勝衣上上下下又打量了放在桌上的這一對金童玉女一眼道:「這所以他們將這一對金童玉女,將這萬一兩銀子抬回來你這裡的?」

  「嗯,抬出去時候就只是一輛馬車,八個大漢,再加上一個如意姑娘,怡紅院的馬車,怡紅院的姑娘已不是第一次來碧玉齋,所以這在別人眼中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並不會想到其他。」

  「珠光寶氣閣亦可謂設想周到了。」沈勝衣追問下去道:「那麼抬回來的時候?」

  張虎侯道:「多了一個韓康,一個孫壽,無情刀孫壽!」

  「這兩位仁兄大概一直都保護在集珍坊的馬車左右。」

  「因此路上就算有人要打那輛馬車的主意,亦根本沒有可能得手,楊小劍的一百零八支小劍已經厲害,何況還有韓康的一對日月輪,孫壽的一張無情刀?」

  「那輛馬車路上並沒有遇劫?」

  「沒有,一路福星高照,平安抵達!」

  「之後又怎樣?」

  「孫壽韓康開門見山,直陳原委!」

  「哦?」

  「楊大手也來了?」

  張虎侯點頭道:「江魚、徐可與他們這位大手師兄之間果然還有人負責傳遞消息,楊小劍一行離城三日不到,傳遞消息的人便到了陳留,楊大手於是知道飛夢軒陰謀敗露,兩個師弟已葬身火海,只怕我餘怒未消,遷怒到他的女兒頭上……」

  沈勝衣道:「這不無可能,就換轉是我,我也會袒心。」

  「所以他馬上上路,餐風宿露,日夜馬不停蹄,趕來洛陽!」

  「前後相差只是一夜,我相信,最少跑折了他好幾匹馬!」沈勝衣一笑道:「他倒也真心急。」

  「他只有楊小劍一個女兒!」

  「哦?」

  「一件事有關人等一下子全都集中一起,照道理應該正好解決,可是問題又來了!」

  「這一次,又是甚麼問題?」

  「楊小劍失蹤!」

  「甚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當日早上!」張虎侯苦笑道:「我們之間找不出答案,正想找她也問一個清楚的時候,才發覺她已不知所蹤!

  「這一件應該輕易可以解決的事情就因為她的失蹤變得不知如何解決!

  「孫壽認為那一對碧血鳳凰的失落,我們幾個人都脫不了關係!」

  「你們那幾個人?」

  「韓康,楊大手,楊小劍,怡紅院的如意,還有我張虎侯!」

  「哦?五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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