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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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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太監心一慌,忙道:「當時霧氣瀰漫,伸手不見,我們又都在祭壇下……」 「那是並非親眼目睹的了。」徐階再問道:「那個道士還在?」 「給看在祭壇上……」 「好,一面走一面說。」徐階放步奔前去,祖驚虹寸步不離,那兩個太監忙亦跟上,十二個侍衛也不敢稍慢。 他們知道的其實並不多,未來到祭壇,已然將話說完,徐階沒有多問,雙眉深鎖,祖驚虹始終都沒有反應,只是亦步亦趨。 來到了祭壇階下,徐階突然問道:「驚虹,這件事你看怎樣?」 祖驚虹不假思索地道:「要到祭壇上看看,那也許能夠清楚是怎麼回事。」 徐階無言頷首,舉步奔上石階。 *** 藍田玉仍然在祭壇,不是不想走,只是給那些太監包圍著,要走也不成,只好繼續唸他的經。 那些太監看見那麼快便將徐階請來無不深感詫異,卻不敢多問,不用徐階吩咐,左右連忙散開。 徐階目光一落,冷冷道:「你就是那個懂得召鶴的藍田玉?」 「是……」藍田玉不由自主倒退一步。 「你說,皇上哪兒去了?」徐階面寒如冰,語聲更冷。 藍田玉早已擬好了一番說話,那只是將方才說的話再加以修飾,唸經同時,暗誦了一遍,連他也覺得那實在非常動聽,但不知何故,給徐階一問,竟然忘掉了大半。 徐階並沒有催促,藍田玉吞吞吐吐,好容易才將話說完。他已經知道來的是什麼人,也知道這個人青詞寫得很不錯,一個也相信神仙諸般傳說的人,應該很容易將之騙過,所以他話未說完,一顆心已經平定了下來。 徐階也沒有插口,聽完了,才道:「天上的仙鶴既然是有仙緣的人才可以看見,我們現在要你將仙鶴再請下來,當然是不可能的了。」 藍田玉佯嘆了一口氣,道:「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 徐階點點頭,轉對祖驚虹道:「你周圍看看。」 祖驚虹無言頷首,踱了開去,徐階隨又道:「天機不可洩露,你就是知道皇上現在何處,又將在什麼時候才下來,應該也不會說出口。」 藍田玉又嘆息道:「貧道是真的不知道。」 「那麼說,你的道行還是差一點兒,不能夠洞悉天機。」徐階一聲冷笑:「奇怪你卻有這個本領將天上的仙鶴召下來。」 藍田玉囁嚅道:「也是仙緣巧合……」 徐階又一聲冷笑:「老夫懂得寫青詞,你知道那是什麼東西?」 「是……獻給神仙的。」 徐階道:「老夫卻沒有這份仙緣,可惜事先不知道仙鶴降臨,否則總得轉託你交給仙鶴送去。」 「總有機會的。」藍田玉暗自鬆了一口氣。 徐階目光轉向祖驚虹,道:「老夫這個手下卻完全不相信這種事,他沒有仙緣,卻有一雙慧眼,能夠看得出是非黑白。」 藍田玉心頭一凜,目光一轉,正好看見祖驚虹在東面欄杆前停下。 祖驚虹雖然沒有作聲,可是看見他的一雙手落在欄杆上,藍田玉已不由心頭在跳。 徐階即時又發出一聲冷笑,藍田玉聽得清楚,卻不敢回過目光來,只恐徐階從他的眼神中看得出更多,哪裡知道他的目光那一轉,對徐階來說已經足夠。 他雖很懂得騙人,到底是一個道士,徐階可是一個大官,而且很懂得做官,以嚴嵩的權勢狡猾尚且弄之不倒,可想得知。 一個那麼懂得做官的人,目光又是何等銳利,判斷又是何等準確? 徐階的目光亦緩緩轉過去,並沒有再說什麼。 祖驚虹那雙手緩緩的移動,目光也緩緩抬起來,投向東面不遠處的高牆。 燈光照射下,那一面高牆白得令人心寒。 祖驚虹一落轉回,緩緩道:「若是屬下推測不錯,方才霧濃之際,只怕有人用繩鉤由東牆那邊走過來。」 徐階輕「哦」一聲,藍田玉的身子與之同時一震。 祖驚虹接著道:「欄杆上的鉤痕是新的,屬下肯定這位藍真人絕不會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那是別的東西留下來。」 徐階這才問道:「藍真人怎樣說?」 藍田玉連聲道:「貧道,貧道……」語聲越來越低沉,也除了那兩個字之外,什麼也說不出來。 祖驚虹一面走回來一面道:「那也不是霧。」俯身從地上拾起了幾塊碎片,道:「完全是人為。」 藍田玉垂下頭,那些太監看似便要嚷起來,但徐階目光一掃,立時都噤若寒蟬。 祖驚虹把手一揚,接著道:「有這兩樣證據已經足夠了。」 徐階無言頷首,繞著藍田玉踱了一個圈,藍田玉一個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不等徐階開口,徐階腳步才停下,他已拜伏在地上,道:「大人請饒命,貧道隱瞞事實,實罪該萬死……」 徐階冷冷的問道:「你召的那些到底是什麼鶴?」 藍田玉頭垂得更低,囁嚅著道:「是……是貧道養……養的……」 徐階道:「何不讓我們也見識一下?」 藍田玉實在猜不透徐階打的是什麼主意,惶然道:「貧道不敢……」 徐階道:「這是說我們雖然不是沒有仙緣,還是不配看那些仙鶴。」 「大人言重,貧道絕沒有這個意思。」藍田玉一面說一面慌忙爬起身子。 徐階偏身讓開,那些太監侍衛忙亦讓過一旁。 藍田玉看看徐階,又看看眾人,用顫抖的聲音又唸起經來,一雙手同時高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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