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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


  「所以這消魂蝕骨散既然不是出自我身上,一定是出自我弟弟身上,我要問他的其實是我弟弟的下落。」

  「唐豹不是囚在應天府大牢?」

  唐彪輕歎,「唐豹是我的親弟弟,我也只有這一個弟弟,他的事沒有人比我更關心,一得知他被送入了應天府大牢,我就趕來這應天府,三年來我費盡了心機,想盡了辦法,就是要將他救出……」

  這也就是唐彪失蹤之謎。「你沒有將他救出?」

  沈勝衣忍不住插口問。「不怕說,他若是囚在應天府大牢,我早已離開這裡,他早已逍遙法外!」

  「你是說他並非囚在應天府大牢之內?」

  「應天府大牢雖然警衛森嚴,還不能難的倒我,我已一再徹底搜查,知道白蜘蛛出現我才放棄。」

  沈勝衣沒有作聲,似在思索著什麼。「以常理來推測,這該是在我未曾偷入應天府大牢之前,白蜘蛛已先將我弟弟救出或者劫去,感恩或者被迫之下,我弟弟將消魂蝕骨散的製法用法傳授與他,說壞些,這一連串的劫案,也許我弟弟就有一份!」

  唐彪苦笑。「他的為人怎樣,因何被捕,大概已不用我來說話……」

  沈勝衣倏地截住,「唐豹要是已被人救出,或者劫走,蕭玲沒有不知道的道理,韋七也斷無不知道的可能,但他們都沒有跟我說到這回事。」

  「哦?」

  「聽他們的口氣,唐豹似乎還是在應天府大牢之內。」

  「會有這種事?」

  唐彪一面的疑惑。

  「這件事無論如何得問清楚韋七。」

  沈勝衣一瞟窗外,「是黑一點,幸好他就將第一樓當做他的家,要找他也是容易。」

  「你這就回去問他?」

  「你?」

  沈勝衣反問。「我在他的心目中該是嫌疑人物,但只要我不提名道姓,相信他也不會知道是我。」

  唐彪淡笑,「我很少在江湖上走動,認識我的人本來就不多。」

  「去與不去可在你。」

  「見不到也說不定,可也不打緊,你什麼時候得悉再給我通知也是一樣,我就住在第一樓後面五福客棧玄字第三號廂房。」

  沈勝衣聽說笑了。唐彪看在眼內,尷尬的一咧嘴,「憑你的功力,剛才我就算不給你解藥,你也不難將吸入的銷魂蝕骨散迫出,我並未對你有恩,亦根本沒有挾恩求報的意思,只是我實在關心自己弟弟的下落。你如果知道,好歹也希望你能夠給我通知一聲。」

  這麼大年紀的人,竟像小孩子一樣,而如此手足情深,即使壞在骨子裡,畢竟還有可取的地方。

  「我雖然沒有兄弟。」

  沈勝衣微喟,「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到的,這我可以答應你。」

  「多謝。」

  一聲多謝出口,唐彪忽的伸手入懷,「與其只說多謝,不若我再送你幾顆消魂蝕骨散的解藥,你要與白蜘蛛周旋,這總會用得著的。」

  也不等沈勝衣答話,他便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就瓶裡倒出好幾顆藥丸拋了過去。沈勝衣只好一起接下,「還有這張帖子,是白蜘蛛留給你的,」唐彪手中黑帖跟著飛出。沈勝衣亦接下,他手儘管移動,他的眼並未移動,他移動的只是右手,他的左手始終握在劍柄之上。「你相當謹慎。」

  「你也是,」「你的劍隨時準備出手。」

  「你的暗器何嘗不一樣,」「這只是習慣成自然。」

  「好一個習慣成自然。」

  兩人相顧大笑。

  笑聲還在空氣中迴盪,沈勝衣已鬆開握著劍柄的左手,唐彪亦自將貼肉的怪手套褪下。沈勝衣的目光這才落在帖上。帖上的白蜘蛛,瞪著一雙怪眼,似正在冷笑。沈勝衣不由打了一個寒噤。唐彪的目光卻落在沈勝衣腳上,「你路上曾被襲擊?」

  「只差沒有變成刺蝟。」

  沈勝衣目光上移開,「步煙飛這傻丫頭也不知在幹什麼,話說的那麼大聲,就像是海派別人不知道她清楚白蜘蛛的底細似地。」

  她這樣也許別有用意。「這用意怕就是要白蜘蛛趕快將她抓起來吧。」

  沈勝衣苦笑。「當時白蜘蛛的爪牙,說不定他本人就在第一樓內。」

  「總之這只白蜘蛛消息實在靈通,行動實在迅速。」

  「襲擊你的是什麼人?」

  「不知道,但本領都是有限。」

  「你殺了他們?」

  「我不是隨便殺人的那種人,只不過傷了他們幾個。」

  「他們有沒有說什麼?」

  「我根本沒有時間查問,不過他們的目的何在,是可以想像得到的。」

  「在阻延你前來天女祠。」

  沈勝衣頷首,「他們成功了,我也是血肉之軀,不是鐵打的,那一陣耽擱,再加上腳上的傷勢,已使我無法在二更之前來到這裡。」

  「他們在什麼地方襲擊你?」

  「在兩旁的白樺樹的山徑上。」

  「還算近,他們帶著傷,亦未必預料得到,你我趕回去碰碰運怎樣?」

  「憑他們,諒來不過嘍囉的腳色,知道的也不會多到那裡去。」

  「這到底是一條線索,有線索總好過沒有線索!」

  有線索的確好過沒有線索。這也許真的是一條線索,但如今已不再成為線索。

  襲擊沈勝衣的人不知道本來有多少個,但如果只得三十六個,一個都沒有離開,全都還在這山徑之上。死人是不會走路的!白紙燈籠高高的掛樹上,燈火也並未熄滅。月遠遠地仍在峰巔,樹巔,月色依然。蒼白,淒清的月色,燈光之下,三十六條彪形大漢無一倖免,一一伏屍在山徑之上。兵刃在鞘,弓箭都在背上,這三十六條大漢分明收拾妥當,正準備離開才會這樣子死在一起。致命傷在咽喉,是劍傷,一劍,只一劍。這三十六條大漢一個個驚慌失措的樣子,面色卻是一色的朱紅。「消魂蝕骨散!」

  唐彪的面色卻在發白,這種大場面畢竟是罕見的,驚人的。

  「好厲害的消魂蝕骨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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