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雲夢城之謎 | 上頁 下頁
一二六


  辜月明道:「只是個假像。大河盟的阮修真是個有智慧的人,很快會醒悟錢世臣的謊話漏洞百出,只是沒法在這種情況下硬指你是五遁盜。」

  烏子虛失聲道:「那我的情況豈非不但沒有改善,還多了老錢這個敵人?」

  辜月明道:「可以這麼說。但形勢已出現轉機,大河盟和錢世臣再不是合作無間的夥伴,而是同床異夢、各懷鬼胎、互相牽制。你不是說過怕沒法捱到七月七日的晚宴嗎?現在不可能的事已變得大有可能。」

  烏子虛苦笑道:「老錢怎肯放我走?」

  辜月明道:「他一定要放你走,因為不敢開罪大河盟。如果在大河盟的眼皮子下活捉你,不是明著告訴大河盟他對你另有企圖嗎?要生擒你,只有在城外進行,負責的是戈墨。別人沒辦法追蹤你,卻難不倒戈墨,因為他精通妖法。」

  稍頓續道:「不過戈墨若要拿你,有個先決的條件,是先除掉我。」

  烏子虛歎道:「我被你說得頭昏腦脹。唉!畫好百純那幅畫後,我從顛峰狀態直掉下來,變回一條糊塗蟲。」

  接著又道:「辜兄說得對!不但雙雙與古城有關係,百純也是如此。天!我真希望弄清楚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辜月明心中一動,問道:「你憑甚麼肯定百純與古城有關係?」

  烏子虛道:「是女神告訴我的。」見辜月明一臉狐疑的神色,解釋了當時的情況,最後道:「我把幻覺中見到的她,忠實的畫出來,只是不敢配上古城的背景。百純看後感到非常震撼,肯定被畫中自己泫然欲泣的悲傷神情勾起前世的記憶。這幅畫與其它的七美圖截然不同,更為感人,代表著我最高的成就。」

  辜月明喃喃道:「百純?我真的沒想過。」

  烏子虛不解的道:「百純不是比雙雙陷得更深嗎?百純是直接被捲入此事內,我反而不明白雙雙在這件事中處於甚麼位置。你認識她嗎?可是你們那晚卻像首次相遇的模樣。」

  辜月明心中不受控制的浮現無雙女的美麗倩影,隨之而來是令他感到內疚的歉意。他是不是太自私呢?凡事只從自己的立場去想,卻沒有為別人著想。

  辜月明長身而起。

  烏子虛失聲道:「還有很多事未說清楚,夜明珠為何會失去在黑暗裡照明的能力,你不是說過女神只能影響人的精神,不能影響實物嗎?而夜明珠不正是實物嗎?」

  辜月明把夜明珠放到他身前的桌面處,苦笑道:「或許夜明珠是唯一的例外,因它直接來自楚盒。我們現在有的是時間,不用在一夜間討論所有事情。上床睡覺去!看女神今晚又有甚麼新的動作。」

  說罷逕自去了。

  ***

  丘九師和阮修真並肩走出布政使司府的大門,前者心情沉重,後者則仍是一貫的灑脫飛揚。

  街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和陪伴著他們的足音。

  是阮修真的提議,要手下帶著他們的坐騎先一步返八陣園,讓他們可漫步夜闌人靜的岳陽城。

  丘九師奇怪地瞥阮修真一眼,不解道:「你不認為這是嚴重的挫敗嗎?我們一直摸錯了門路,認錯了人。」

  阮修真微笑道:「我們今夜的行動的確是徹底的失敗,但並不代表整個追捕五遁盜的行動失敗了。讓我告訴你,事情變得更離奇,這個命運之局愈見精采,我們掌握到的東西,則愈趨全面。坦白說,我很享受現今的情況。」

  丘九師歎道:「虧你還有這麼好的心情。」

  阮修真欣然道:「只要你用心想想,該知錢世臣在說謊。想想吧!從來沒有人能預知五遁盜會來偷東西,這回是破題兒第一遭。而知道的人是江南最有實力的地方大員,在戒備最森嚴、防守力最強的官署布下天羅地網,嚴陣以待,偏偏被五遁盜在不驚動任何人下,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去自如,不單識破真品偽制之別,且沒沾上半點神捕粉,這個有可能嗎?唯一的可能性,是錢世臣偷自己的東西。」

  丘九師皺眉道:「錢世臣維護五遁盜,對他有甚麼益處呢?」

  阮修真雙目閃著智慧的亮光,負手而行,道:「先不說動機的問題,我還有一個更有力的理由,支持我的看法。」

  丘九師訝道:「還有甚麼理由?」

  阮修真悠然道:「今晚可說是最不利五遁盜行動的一夜,城防大幅加強,巡兵以倍數增加,我們則廣布明暗哨,五遁盜若真另有其人,絕不會舍易取難,於這個最不適宜的時間下手盜寶,得手後更沒法連夜遁離岳陽,這不符他寶物到手,遠揚千里的一貫作風。」

  丘九師終於同意,點頭道:「有道理!」旋又大惑不解,道:「錢世臣為何這麼愚蠢呢?他是否活得不耐煩了?」

  兩人步上一座石橋,阮修真停下來,憑欄俯視下方淌流的河水,水波反映星光月色,閃閃生光。

  丘九師站在他身旁,不知如何心中竟有如釋重負的輕鬆感覺,隱隱感到該與百純有關係,因為天明前再不用到紅葉樓內拿人,當那樣的事情發生後,百純永遠不會原諒他。

  阮修真道:「這個問題待會我給你一個答案,現在先說郎庚的情況。」

  丘九師歎道:「郎庚!唉!郎庚!他又如何了?」

  阮修真冷靜的分析道:「今夜的紅葉樓,置於我們最嚴密的監視下,雖然天不作美,雨霧交集,影響了我們監視的能力,但從不太完整的情報,仍可以大概地掌握到整體的情況。」

  丘九師振起精神,道:「郎庚有沒有完成百純的肖像呢?」心忖如有機會,定要看看百純在他筆下變成甚麼模樣,想到這裡,心中充滿難以排解的愁緒。

  阮修真道:「錢世臣天黑後到書香榭會百純,同一時間郎庚到了隔鄰的水香榭去,陪伴郎庚的只有婢女頭領蟬翼。最奇怪的事於這期間內發生了,蟬翼忽然到書香榭去,然後百純拋下錢世臣,隨蟬翼返水香榭。更奇怪的是百純在水香榭打個轉便趕回書香榭去,沒有逗留,而此時錢世臣竟不理百純的挽留匆匆離開,返回布政使司府後,接著派人來通知我天女玉劍失竊了。」

  丘九師愕然道:「竟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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