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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靈船(2)


  直升機聲從遠方傳來,逐漸接近。

  我向對話器道:「我什麼也沒有了,連復仇一拼的機會也失去。」

  白堅叫道:「喂!上校……」

  話音中斷,因為我已關掉通訊機。

  望往駕駛塔外,黑夜降臨到這神秘的海域。天上繁星點點。

  我拔出配槍,指著眉心處,直升機上的人員來到時,只能找到我的屍體。

  別了,這世界。這時腦海裡忽地強烈顯出幽靈船的形象。我待要扳機,艦身驀地劇烈動起來。我站立不穩,一個踉蹌向後倒跌。手槍掉到地上。

  我駭得張大了口,卻叫不出任何聲音。

  一切就象三年前那天一樣,我和嘉寶及莎美駕著遊艇,忽地震動起來,跟著什麼不動了。所有儀器失靈,海域佈滿濃霧,跟著撞上了幽靈船。

  我掙扎著爬了起來。

  砰!

  我撞開了艙門,一腳踏空,從樓梯滾落甲板。

  沒有戰機,沒有直升機。

  适才嵌滿天上的星辰消失得了無痕跡,就象它們從未存在過。

  只有濃霧。

  幽靈船出現前的濃霧。

  眼前再不是我熟悉的海洋。

  濃霧籠罩下的天地一片死寂。快速艦象無主孤魂般飄蕩著。我!

  看不到海面,只能感覺大它的波動。

  難道我到了第二個空間去了?否則白堅等人哪裡去了?

  我疲軟地坐在甲板上,腦海一片空白。這三年來,我每天都想著回來找那天殺的幽靈船。可是,我現在卻發覺自己是那樣無能為力。

  時間不斷溜走。似乎永遠不會離開的黑夜被日光代替,霧也稀薄了很多。但天上卻是烏雲密佈,四周白茫茫一片。

  我站了起來,剛想走入駕駛艙,忽地大駭轉身,撲往艦旁的欄杆,不能置信地望著海面。

  一個救生筏向著我飄過來,若現若隱。

  救生筏上躺著一名赤裸的女子,一名非常美麗的女子。

  救上來後,她在我的床上昏迷著,身體不見任何傷痕,皮膚完美得不見絲毫瑕疵,一點也不象海上遇險的人。

  安置好她後,我回到駕駛塔里,發動機器。快速艦以普通巡邏速度航行。所有指示去向的儀器均已失靈,傳訊器也失去效用。我只能使艦直線前行。

  茫茫水域,永無盡極。

  我抽空去喊了她幾次。直至天色轉黑,她仍是那樣昏迷著。照外貌看,她在二十一、二歲間,可能是法國人,俏麗無倫,有點眼熟,不過我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她。

  「先生!」

  我霍地轉過頭去,只見她披著我的睡袍,一副優美修長的嬌軀,出現在我背後。

  我目瞪口呆,一時找不到話說。

  她五官清楚分明,高隆起伏恰到好處,令我想起愛神精緻的俏臉;亡妻嘉寶已是出名的美人,比起眼前的她仍遜半籌。

  她微微一笑道:「不要問我是誰,好嗎?」

  我撲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纖弱的肩頭,心中扎實了一點,真的怕她會象輕煙般消去。我嗅到她清幽的體香,心中一陣溫暖。

  她蹙了蹙兩道秀氣的眉毛,輕聲道:「回去吧!」

  我全身一震,連退兩步道:「你說什麼?」她是那麼實在,使我不能想起幽靈異物。

  她緩步走到一個破碎了的窗前,望往窗外的夜霧,淡淡道:「三年前你已經離開了,為什麼還要回來?」

  我跳了起來,握拳狂哮:「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頭也不回地道:「不要衝動,你是不會明白的。人類除了眼前的事物外,什麼都不明白。」

  我呆了一呆,另一個念頭湧上來,道:「我曾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她轉過身來,答非所問道:「人類最可悲的事,就是當有一日他們知道這裡的真相時,除了發狂外,唯有逃進盲目和無知的黑暗裡。」

  我不解地道:「你是誰?你說什麼?」一股莫名的恐懼在我心深處集結。

  她向我走過來,到離我尺許的地方,才停下來道:「記著,這是地球上最奇異的地方,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甚至時間和空間也會倒轉過來,意念決定一切,只要你想回去,便可以回去,就如你想到來,你便在這裡。」

  念頭閃過,我叫起來道:「我知在什麼地方見過你了。」

  她輕舒玉臂,纖手繞過我的肩頭,火熱的嬌軀緊迫著我,吐氣如蘭地道:「不要想無謂的事,好好地愛我吧。」

  我愕然道:「你幹什……」嘴唇已給她豐潤溫濕的紅唇封著。這謎一般的女人,有種驚人的魅力,挑起了我古井不波的熱情。自從嘉寶死後,三年來每天我都想著復仇,從沒有接觸過女人。

  當兩片唇分開時,我喘息道:「你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是人還是鬼?」

  她閃了閃明亮的大眼道:「要向你解釋我是什麼,就象要向只只生存在夏天的蟲解釋什麼是冰,又或向人解釋七色之外第八色是什麼那樣困難。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是受到你愛的感召,才到這裡。」

  她豐滿的嬌軀不斷磨擦著我,引起了我最原始的衝動。保護的堤防崩潰下來,我們在駕駛室的地板上瘋狂地造愛。天地間只有我和她,其他的一切似乎均已不存在。

  我們並排躺著。

  她柔聲道:「你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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