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尋秦記2 | 上頁 下頁
六〇


  所以當遇上身形「酷肖」項少龍的董匡,像發現新的天地。今早雖給他粗鄙的神態語氣惹怒,但無可否認確予她另一種刺激。到項少龍在園裡向她說一番使她心神俱醉的話,令她像重溫與項少龍相處的醉人時光,一顆芳心早轉到此人身上。項少龍愈表現出男性陽剛硬朗的氣魄,愈使她感到對方是項少龍的化身,遂更為之傾倒。在這種情況下,韓闖反成討厭的障礙。思索間韓闖來到身前,項少龍瀟灑一笑,告個罪,離開兩人,朝趙穆和龍陽君等人走去,趙致和龍陽君同時往項少龍瞧來。

  項少龍故意改變步姿,充滿粗豪之態,啞聲拱手道:「董匡拜見龍陽君!」

  龍陽君的「美眸」閃過驚異之色,應道:「久仰先生大名,今日得見,何幸之有!」

  趙致則仍瞪大雙眼,目不轉睛地瞧他。趙穆哈哈一笑,把趙霸等和幾位趙國的大臣逐一為項少龍引見。

  龍陽君媚笑著道:「先生確是當世豪士,難怪引得我們女兒家個個目不轉睛!」

  趙致俏臉一紅,知因此人酷肖項少龍而失態,垂下臉來,又狠狠瞪龍陽君一眼。項少龍給龍陽君看得心頭發毛,祈禱他不要看上自己。

  趙霸哈哈一笑道:「龍陽君和董先生均為用劍高手,不若找天到行館來大家切磋切磋,豈非武壇盛事?」

  龍陽君滴溜溜的眼睛環視全場,笑道:「若能把我們的紀才女也邀到趙館主的行館去,說不定這裡所有人都會去趁熱鬧,才是真正的盛事。」

  眾人陪笑起來。趙致又忍不住偷看項少龍兩眼,神情古怪。項少龍心中叫苦,猜到應是荊俊這傢伙漏了點消息,否則趙致的神情不會如此奇怪。

  就在此時,門官特別提高聲音唱道:「紀嫣然小姐芳駕到!」全場吵鬧聲倏地消退,不論男女,無不朝大門瞧去。項少龍的心臟霍霍急躍起來。久別了的紅粉俏佳人,是否丰采依然呢?

  ***

  全場賓客期待中,紀嫣然姍姍而至,同行的還有當代五行學大家老朋友鄒衍。紀嫣然清瘦少許,卻無損她的國色天香,她那種秀氣和清麗是無與匹敵的。趙雅和趙致均是出色的美女,但在她比對下,立即黯然失色。紀嫣然一對秀眸多了點淒迷之色,不知是否因思念他而生。鄒衍則是神采飛揚,伴著紀嫣然步入大廳堂。項少龍怕紀嫣然認出自己的身型,忙躲到趙霸和趙致身後。

  看得發呆的趙穆清醒過來,大步迎前,高聲道:「歡迎紀才女、鄒先生大駕光臨。」

  眾人忍不住往入口處靠去,爭睹以才貌名著天下的美女,項少龍反給擠出去。

  趙致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道:「董先生!」

  此時趙穆正逐一為紀嫣然和鄒衍引介與會賓客,項少龍暗吃一驚,回頭向身後的趙致瞧去,見她美目射出灼熱的亮光,深深地盯著自己,忙微微一笑道:「趙姑娘有何見教?」

  趙致輕柔地道:「先生像極趙致的一位故人哩!」

  項少龍松一口氣,知道荊俊只是漏了點消息,沒有真的全抖出來,裝出蠻有興趣的樣子道:「那是不是趙姑娘的情郎呢?」

  這句話明顯帶調侃的味兒,他知道趙致定然受不起,最好是以後不睬他,那就謝天謝地。豈知趙致臉上立時染上一層紅霞,嬌羞地垂下俏臉,忽又搖搖頭,走了開去。紀嫣然的笑聲在人堆那邊銀鈴輕響般傳來,項少龍卻在抹冷汗。這是什麼一回事?趙致不是愛上荊俊嗎?為何又像對自己大有情意的樣子,那他豈非成了荊俊的情敵?她若不喜歡荊俊,為何竟給他回信?心亂如麻中,輪到趙雅來找他。

  趙雅臉上明顯有呷幹醋的神色,偏裝作若無其事地道:「人人都爭著認識紀嫣然,何故先生卻避到這裡來?」

  項少龍對她恨意正濃,故意戲弄她,湊到她耳旁啞聲道:「我這人天生對女人有驚人的魅力,若讓紀嫣然接近鄙人,她定會情難自禁,所以還是避開為妙。」

  趙雅聽得呆起來,天下間竟有如此厚面皮自誇有吸引女人魅力的男人,何況說話的物件還是她這樣一位元女性,豈非明指她正是因受不住他的誘惑送上門來。她差點要拂袖而去,只是一對玉腿不聽話,硬是留在那裡。縱是給他侮辱,似乎亦有一種被虐的快感。看她臉上明暗不定的難過樣子,項少龍大感快意,變本加厲道:「鄙人更怕和女人歡好,因為那些女人嘗過鄙人的雄風和快樂的滋味後,保證離不開鄙人,唉!那時就真個頭痛。」

  趙雅更是瞠目結舌,哪有第一次見面的人,敢對她說這種不知羞恥的髒話。偏偏又是這個人對她說出自項少龍以來最令她感覺深刻入骨的動人詞語。

  她心情矛盾之極,無意識地道:「這裡哪個男人不想得到紀才女的身心,何故獨先生是例外?」

  項少龍對作弄她大有趣味,微微一笑道:「人說懷璧其罪,鄙人也認為很有道理。若鄙人得到紀才女,她又纏著鄙人不放,定會招來嫉忌,惹來不必要的煩惱,對鄙人在此建立家業的大計最是不利。故此鄙人惟有壓下色心。嘿!坦白告訴你,在楚國時,鄙人每晚無女不歡。」

  趙雅聽得粉臉通紅,又感到一種粗野的莫名刺激,垂著頭道:「先生對初相識的女子說話盡是如此肆無忌憚嗎?」

  項少龍心中好笑,說道:「鄙人對女人一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不愛聽的話請自便,鄙人就是這副德性。」

  趙雅的自尊終禁受不起,臉色大變道:「先生太不顧女兒家的面子,誰受得起這種說話。」

  項少龍見全場的注意力全集中到紀嫣然身上,沒有人留意他們,哈哈一笑道:「女人就像馬兒,只要你把握到它們的喜好,可馴得她們貼貼服服,任君馳騁。嘿!給董某人看中的馬兒,沒有一匹最後不馴服在鄙人的鞭下。」

  這番話更是露骨,趙雅再忍受不住,不悅地道:「先生對女人太霸道,把人當作畜牲般的驅策,難道半點不理人家的感受嗎?」心中竟糊塗起來,更弄不清這馬癡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一忽兒像不沾女色的君子,一忽兒又像色中狂魔。

  項少龍暗忖夠她好受了,淡淡地道:「對鄙人來說,馬兒比人有更高尚的品德,當它認清主人後,從不會三心兩意。」

  趙雅呆了起來,這幾句話恰好勾起她的心病。項少龍剛發覺到趙致正在人堆裡偷偷看他和趙雅說話,促狹地向她眨眨眼睛,氣得她忙別轉頭去。

  趙雅發覺了,皺眉道:「先生和趙致說過什麼話?」

  項少龍心想關你的屁事,又不見老子問你和平山侯韓闖說過什麼,湊到她耳旁道:「她是一匹野馬,夫人是另一匹。」

  趙雅此回真的受不起,勃然大怒,正要加以痛斥,那邊傳來趙穆的聲音道:「董匡先生到哪裡去,紀小姐想認識今晚的主賓哩!」

  眾人紛紛回頭朝他兩人望來。項少龍向趙雅打個曖昧的眼色,笑著去了,心中大感快意,總算大出一口鳥氣,最好以後趙雅對他失去興趣,免去很多不必要的煩惱。唉!若她肯修心養性,躲在家中懺悔,他說不定心中一軟原諒她,現在卻是另一回事。好不容易擠過人群,抵趙穆身旁。紀嫣然的眼光落到他身上,立時異采連閃,看清楚不是項少龍,又神色轉黯,玉容的變化清楚明顯。

  項少龍強壓下心頭的激情和熱火,施禮道:「董匡參見紀小姐、鄒先生。」

  紀嫣然回復自然,禮貌地微笑著道:「聞先生之名久矣,嫣然也是愛馬之人,有機會定要向先生請益。」

  項少龍有著咫尺天涯之歎!暗忖若不把握千載良機,與她暗通款曲,日後須大費周章,若她因找不到自己,又或打聽得他到了秦國而追去,更是失諸交臂。當下點頭道:「鄙人怎當得小姐讚賞,聽說紀小姐良驥名疾風,可否給鄙人一開眼界。」

  紀嫣然和鄒衍同時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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