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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一


  想到這,心中一動,思感往四方八面似八爪魚般延伸開去。

  姬慧芙移到他身旁來,俏目淒迷,微訝道:「這地方如此適合生命滋長,為何除了水和這種怪樹外,完全沒有其他生物呢?」

  夫秀清露出凝重之色,問道:「方舟,為何你這麼巧會挑中有這顆行星的星系來哩?」

  方舟臉色微變道:「那純是一種感覺,好像是這星球向我發出了召喚,心中一動,就揀了到這來。噢!不好!」

  兩女嚇了一跳,愕然望向他。

  方舟拉起兩女玉手,沖天而起。

  星羅棋佈的水潭和無盡的棗紅色怪樹,流水般在下方隨著他們的飛行泄逝。

  由於有空氣的阻力,加上他們的能量所餘無幾,所以速度出奇地緩慢。

  姬慧芙和夫秀清雖仍不明所以,但已隱隱感到這是與向陽那邊半球生長的植物有關。但若是如此,為何方舟不索性離開這個星球?

  方舟低聲道:「這種怪樹能吸收生物的生命磁場,像吸血鬼般把任何生命榨幹。這星球原本該有豐盛的生命,就是給這種怪樹徹底毀滅了,我和姬主席感到意志頹喪,就是這個原因。夫院長因為是純正極能的存在,故不受影響。」

  姬慧芙駭然瞧著下方伸延無盡的怪樹,籲出一口涼氣道:「這種樹大概可被稱為奪命樹了,厲害處在於防不勝防,難怪無論我如何去汲取太陽能仍感虛弱疲勞哩!」

  夫秀清在剎那間分析了奪命樹的物質結構,沉聲道:「它們吸收生命的方式是在純精神的層面進行,故能令被害的生物至死不覺,真是可怕。」

  姬慧芙仍感到陷身在奪命樹所形成的廣大力場,道:「為何我們不離開這星球呢?」

  方舟歎道:「我們可說是被困在這,現在間層的風暴仍鼓噪不休,我們若要到另一個星系,就算能達到光速,至少要一年的時間,而且天美隨時會追來,所以我們定要先設法回復所有能力,否則天美只需舉舉玉手,我們就要完蛋了。」

  夫秀清微笑道:「我看這都不是原因,而是你在打這批屠殺生命兇手的主意,對嗎?」

  方舟回復了一向的瀟灑,哈哈笑道:「知我者,夫院長是也!」

  驀地增速,朝著背陽那邊的半球飛去。

  地勢開始起伏不平,偶見高山峻嶺聳出地表,形勢險奇。

  這邊半球是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天寒地凍裡,大地被長年不融的冰雪覆蓋,構成一片銀妝素裹的冰封世界。

  在冰峰雲嶺中,迤邐著千萬條皎潔奪目的冰流,漫溢峽谷,蜿蜒欲瀉。

  在兩個月亮和比任何地方更燦爛的星光照耀下,冰封的天地晶瑩剔透,寒光熠熠。

  積雪經過長時期複雜無比的成冰過程,其千奇百怪處,確令人目眩神迷。

  他們像到了一個水晶的世界,冷豔神秘得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人劫後餘生,目睹如此美景,分外感到珍惜。

  尤其天美隨時會出現,餘日無多,更是深興感觸。

  他們的手握得更緊了,默默傳達深刻的感情。

  水晶般的地表聳峙著以千萬計的冰峰,既像一座座矗立的瓊瑤玉塔,又似一柄柄刺向星空的利劍。

  在這離大三角河系核心只有三百許光年之遙的奇異星球,密集的恒星把宇宙強化了,燦爛奪目得像是一個醒著的夢境,形成宇宙內罕見的奇景。

  飛進了這行星背陽的永恆之夜內,奪命樹的威脅再不存在,方舟和姬慧芙回復了平時的鬥志和信心。縱使仍未找到任何能應付天美的方法,但總不會有先前的頹喪感了。

  又飛了百多公里,三人暫且拋開迫在眉睫的大禍威脅,至乎宇宙所有生物即將來臨的悲慘結局。尋得其中一座最雄偉壯麗的雪山,降了下去。

  瞬那間他們徜徉在地形複雜的冰峰川峽之間,冰湖冰峰,在月照下形態絢麗多姿,奇異壯觀。

  寒風刮過冰峽,呼嘯作響,回音繚繞,分外使人印象深刻。

  他們緩緩降在一個較平坦的高崖上,覆蓋在河系核心的星野下,四周則是皚皚冰雪,一時心神震盪,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確是宇宙一處令人迷惑的奇異處所。

  尤其想到她正被河系的白洞逐漸吞噬,更戀棧那種餘日無多的淒豔。

  姬慧芙搖了搖方舟的大手,指著其中一座明顯高出的冰峰道:「看!那座冰峰就像靜坐在無窮的天空中,冷然面對著即將來臨的命運,沒有半點害怕,無論什麼逆境均能傲然應付。」

  方舟知她是有感而發,若不能再進入間層,他們勢將被困於此,就算要到最接近的河核去,也是動輒數百個地球年的時間,若想離開大三角河系,則更是萬年計的年月。

  但假若他們可進入間層去,那首先碰上的就是天美。

  況且他們怎肯離開這,坐看聖嬰出世把宇宙毀掉?

  這是個進退兩難的處境。

  夫秀清俏臉亮著聖潔的光輝,彷佛融進夜空和這以冰雪構成的世界去。

  她專注地研昧這被冰雪剝蝕而致陡峭險奇的山體,溜目深達數十公里的陡峭塹穀,柔聲道:「天美當時以為我們定難倖免,所以透露出心中一些真切的想法。記得嗎!她曾說若非我們來騷擾她,說不定聖嬰早出世了,這幾句話你們有什麼聯想呢?」

  姬慧芙俏目亮起智慧的光芒,緩緩道:「至少有兩件事,首先就是我們……不!該說是方舟的到來,影響了她和撒拿旦的結合,所以她定要除去方舟。」

  方舟介面道:「其次就是連她都不能肯定聖嬰在何時出世。」

  夫秀清神色凝重地道:「但我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天美曾神色淒然的向方舟說:這世上沒有比母愛更偉大的感情,所以就算要殺死她愛上的男人,亦在所不惜。而她說這話時的神態,仿似那尚未出世的聖嬰就是她和方舟生的孩子那樣。唉!方舟,你知我猜到什麼嗎?那聖嬰極可能就是你和天美的孩子。」

  方舟劇震道:「什麼?」

  姬慧芙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顫聲道:「她所謂的盜取方舟的生命能,若是指此,那方舟豈非要去殺他的孩子嗎?」

  夫秀清歎了一口氣道:「我們雖完全不明白天美和撒拿旦結合的細節,更不明白為何須要以萬年計的年月,但必是與大三角河系核心處那罕有的活白洞有關,牽涉到宇宙最本源的力量。」

  方舟鐵青著臉,籲出一口氣後,仍是呼吸困難地道:「我明白了。自天美出現後,我一直在奇怪為何感覺不到撒拿旦,以他無所不知的靈覺和力量,我們更非對手。但他的全無動靜,證明了他正專注於聖嬰的形成。天美則成了他的守衛,絕不容許受到騷擾或破壞。」

  姬慧芙黯然道:「若那真是你的孩子,那怎辦才好呢?」

  方舟苦笑道:「比起宇宙所有生命來說,個人的得失算什麼呢?問題是天美勝過我們太多了,不要說短期內我們難以回復原有的能量水準,就算在最巔峰的狀態,我們仍遠非她的對手。唉!現在連降神器都給她沒收了。」

  夫秀清斷然道:「辦法不是沒有的,只要你能把天美的聯繫切斷,說不定便有方法潛往河核去,否則我們就留在這神秘美麗的地方,等天美來一決生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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